“不,我不是来找单弘博的,我是来找你。”想也没想,郁如汐说出自己的目的,她已不想去预料,这次话说出口后的结果是两人冰释前嫌,还是他再一次摔门而去。
“找我。”单壬朔意外了,乌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脸,想看看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对,我是来找你。”话一出口,郁如汐也没有后悔的机会,索性实话实说:“你一直很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我……”
在他的目光下,郁如汐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己很卑鄙,没事的时候不搭理人家,知道他就住在书房里,连着几天她都没有去找过他。如今遇到事情了,他在公司她都主动找来,没有见到他,还在办公室里等他,更糟糕的是还等睡着了,换成是她自己,她也会觉得这样太没诚意了。
她竟然说他一直很聪明,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单壬朔错愕了一秒,没有因为她的几句恭维词就飘飘然,忘了她还说有事情找他帮忙。
“说下去。”他沉声说道。
“事情迫在眉睫,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只好来找你。”郁如汐小心的观察着单壬朔的脸色,见他神色平静,语气更平静,一时间猜不出他是否生气。
“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单壬朔淡淡的看着她,说道:“先说什么事情迫在眉睫。”
心中想法被他看了出来,郁如汐的脸有些发热,不过,她还是镇定的说道:“左洁的手术。”
“这个我知道,利安跟我说过,左洁的手术成功率不到一半,但对利安来说,只要超过百分之三十,就等于是百分之百,你不需要担心。”忽略心中小小的失望,单壬朔将身体靠向沙发椅背,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呢?
目前能让她放在心中的头等大事,出了左洁还能有谁。
“不是这个事情。”他竟然也会关注左洁的事情,这让郁如汐有些意外,没时间想更多,郁如汐把今早上见利安的事情说了。“今天早上,利安来家里和我说,左洁的手术最大的阻碍不是成功率,而是左妈妈不同意手术,因为我先前和利安说过,左洁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希望由我去劝劝左妈妈。”
“然后呢?”单壬朔问道。
踌躇了一下,郁如汐定定的看着单壬朔,说道:“我和左洁的父母六年不曾联系和见面了,回国后也没有任何的联系,我怕他们……”
“你怕什么?”不等郁如汐回答,单壬朔又一针见血的说道:“怕他们看不起你,所以不敢去见他们。”
郁如汐垂下头,沉默不语。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胆小怕事了?”她的沉默,单壬朔当成默认,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我不是怕见他们,是没脸见他们。”抬起头,郁如汐又重复了一次。“我没脸见左妈妈和左爸爸。”
左妈妈和左爸爸对她很好,尤其是左妈妈,更是把她当亲生女一般对待,每次她和左洁去看她,她都非常高兴,还会准备很多少她爱吃的食物,等着她去吃。
钮清荷和钮诗韵出现后,她因为忙,很少去看他们,记得最后一次去看他们的时候,向来不怎么说话的左爸爸,将她叫到书房,提醒她凡事不要只看表面,要用心去体会,她表面答应,却没有放在心上。
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她算是亲生经历了,也因此,她离开五年后回来,没脸去见曾经那么疼爱她的两个长辈。
没有错过郁如汐眼里的痛苦之色,于是,单壬朔清楚的认识到,左洁的父母在郁如汐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你想我怎么帮你?”单壬朔沉声问,他实在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她不会知道,每当她痛苦的时候,他也很不好过,多想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一切有他,他会为她做任何事情。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茶几,那么短的距离,他却无法过去抱她,理由很简单也很无奈,他和她正在冷战。
郁如汐摇头,她也不知道要他怎么帮自己,她来找他,只是贪恋在他身边的安心感觉。
“摇头是什么意思?”看到她摇头,单壬朔皱眉问道,郁如汐还是摇头,单壬朔头痛了,脑海里把她说的话回放了一遍,发现那些话没有一点参考价值,问她,她又只是摇头。
秘书进来送热开水,看着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张茶几,感觉两人间的气氛有些怪异,心中非常好奇这夫妻二人是怎么了,眸光分别在两人脸上来回穿梭,接触到单壬朔的目光后,秘书心中一凉。
被发现了,秘书心中懊恼,故作镇定的笑了笑,把装着热开水的杯子放茶几上,伸手去端冷掉的那杯开水,却被单壬朔阻止了。
秘书错愕的愣住,听到单壬朔说:“不必换。”
“好的。”秘书应了一声后退出办公室,并关上办公室的门。
郁如汐不解的看着单壬朔,心想,他阻止秘书把冷掉的开水端出去,是想留着自己喝吗?
才这样想,单壬朔就有了动作,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装着冷开水杯子喝了大口,放下水杯后又拿起秘书刚送来的,装有热开水的杯子,郁如汐以为他又要和,刚想阻止就见他把热开水倒入冷开水的杯子里。
她愣住,呆呆的看着他将兑了冷热开水的杯子推到她面前,郁如汐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有暖意缓缓流入。
他又一次让她说不出话来。
见她迟迟没有动手拿杯子,单壬朔索性站起身,拿起杯子递到她面前,说道:“喝吧。”
喝吧,简单又直接的两个字,却透着没有言语的关怀,郁如汐忽略心中的矛盾,接过杯子慢慢地喝着。
单壬朔满意的看了她一眼,坐下回沙发上的时候问道:“左洁的母亲不同意手术,是因为手术的成功率低,对吗?”
“对。”郁如汐双手捧着杯子,看着单壬朔。
“利安有和你说,手术失败后,左洁会变成什么样吗?”单壬朔又问,他猜,利安没和她说,如果说了她不可能还这么镇定。
郁如汐摇头,这个利安还真没和她说。
他猜的果然没错,单壬朔看着郁如汐,郁如汐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紧张的问:“利安和你说了?”
“说了。”单壬朔点头,眸光没有离开郁如汐的脸,问道:“你想知道吗?”
“想。”认真的点了点头,郁如汐强调说:“我想知道,请你告诉我手术失败后,左洁会变成什么样。”
这已是她第二次对他说请字了,单壬朔拧起眉峰,严肃的吐出三个字。“植物人。”
植物人三个字落下,郁如汐整个人懵了,脑子里嗡嗡直响,身体摇摇欲坠,水杯从她手中滑落,掉在铺了地毯的地上,水洒了一地,杯子却没有碎掉。
单壬朔倏然起身,来到她面前,伸出长臂揽住她的肩膀带入自己怀中,看着她惨白的脸色,搂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
他不后悔告诉她实情,不知道就不会担心,固然好,可真出了个万一,对她来说将是非常大的打击,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因为总想着好的一面,希望落空后的打击最承重。
利安不告诉她,是为她好,他告诉她也是为她好。
左洁的母亲因为知道自己女儿手术失败的后果,不同意手术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哭,就哭出来吧。”单壬朔不擅长安慰人,拍着她的背,看着妻子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
靠在熟悉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听着他的话,郁如汐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将头紧紧的埋在他胸口,索性哭过够。
她很想坚强,可这时候她真坚强不起来了。
想到好友左洁,手术失败后可能永远躺的病床上,一切都需要人照料,她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痛着。
哭了一阵,郁如汐渐渐止住哭泣,推开单壬朔,单壬朔抽出几张纸巾想亲自给她擦眼泪,她没有阻止他,愣愣的望着他,沙哑着声音说:“左妈妈一定是知道这个后果,才说什么也不同意利安给左洁手术。”
她不怪利安隐瞒她左洁手术的后遗症,因为她知道,利安是为她好,不想她太担心才隐瞒的。
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单壬朔才说道:“利安是医生,将病人的情况详细告知病人家属,是他的义务。”
“左洁还那么年轻,她就……”话还没说完,郁如汐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利安是医生。”单壬朔叹了口气,又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眼泪,柔声说道:“医生告诉病人家属的情况,都是最坏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不能说没有,但发生的几率相当低,别的医生我不好说,在利安这里,那样的几率等于零。”
“真的吗?”郁如汐双眸一亮,充满希望的望着他,单壬朔非常权威的点点头,郁如汐心安的笑了,就算单壬朔此时是骗她的,她也愿意相信。
人嘛,总要有希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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