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之听罢,却很生气,站起身来,指着她身后的厢房:“那也叫好吗?!国师将你带出去时,给你穿的那样好,我以为他是对你好的。可若非我今日过来,我竟不知,你住的是这样的房子!”
他说完,态度又突然软下来,蹲在沈妙言跟前,盯着她的双眼,声音放得很柔和:
“妙言妹妹,咱们不稀罕国师的权势,咱们回去,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想要的,我就算拼了这条命,都会挣来给你。”
沈妙言缩在大椅上,他期待的目光像是一面澄净的镜子,仿佛她若是拒绝,那镜子就会马上碎掉一样。
可她并不想答应韩叙之。
她抱着膝盖,眸光微抬,便看见身着朝服的君天澜,背着双手,静静站在小院门口。
他的长发用一根黑玉簪子高高束起,朝服同样是黑色的,袍摆绣着金色的大蟒,腰间裹着金色的腰封,看起来很高大英俊。
她望着,不禁微微眯起眼,她在浣衣房待了这么多天,不知道是谁伺候他起居的?他可有想起过她?
不过她总是笨手笨脚,不会给他梳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不会将他的腰封系得那么好看。
韩叙之将她眼中的那抹遗憾看得分明,不由回头,便看见了君天澜。
他站起身,朝他拱手行礼:“国师大人。”
君天澜一步步走过来,注视着他的发顶,周身威压逼人:“本座倒是不知,韩尚书的二公子,如此喜欢做挖墙脚的事。”
韩叙之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因为紧张而一声不吭。
“呵……”君天澜注视着他良久,薄唇掀起一抹轻笑,“韩公子将沈妙言接回韩府,不知将来打算如何安排?”
沈妙言愣了愣,不禁心下打鼓,国师问这话,难道是不想要她了?可她的仇还没报,叙之哥哥帮不了她。
韩叙之同样愣了愣,仔细想了片刻,认真回答道:“妙言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娇气得很,吃不得苦,也不该吃苦。我会好好疼她,等她长大,我也会给她贵妾的身份,不叫别人欺负了她去。”
在他心里,沈妙言再好,可出身终究是个问题。
而他将来,凭着他的才华,兴许会出将入相,匹配他的该是端庄高贵的世家小姐,所以他不可能给她正室的身份。
罪臣之女能够做贵妾,已经是很难得了。
君天澜盯着他,唇角的笑容不由带上了嘲讽,拉长了音调:“贵……妾?”
沈妙言默默看着这两个人,手心里都是汗水。
她已经十二岁了,自然明白贵妾是什么意思。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给人做妾。
她是不愿意做妾的。
君天澜悠悠踱步到韩叙之身后,站在沈妙言跟前,一双狭眸冰冷如寒潭:“沈妙言,你愿意给人做贵妾吗?”
他语调淡淡,然而沈妙言却分明从他那双眼中读出,若是她敢说一声是,他一定会打断她腿的意味。
于是她笑眯眯的,声音脆嫩:“不愿意。我沈妙言,不愿意做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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