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什么时候,与晋宁王这般交好了?
眼底深邃,他摩挲着指间的扳指,这小丫头很容易叫人对她生出好感,所以她将来,还会有很多朋友,还会与很多人产生羁绊。
那么,他呢?
他会成为,被她斩断舍弃的羁绊吗?
三月的风湿润清和,他开始思考,到底是他捡到她,还是她捡到他……
沈妙言在倚梅馆住了小半个月,每日里跟着白清觉学医,医术倒也小有进展。
她最喜欢的,是看安似雪坐在窗下绣花。
安姐姐说,等她嫁人的时候,就给她绣一方漂亮的红盖头。
住在倚梅馆的日子平和静谧,外出逛街时,她也没再碰到过君天澜。
这日傍晚,街上落了细雨,行人们纷纷加快步伐往家走,摊贩们收了摊,躲进屋檐下避雨。
沈妙言穿着一身雪白襦裙,外面罩着件厚实的淡青色褙子,撑一把嫩绿色油纸伞,独自在街上徘徊。
青石板街的缝隙里生了青苔,她低下头,抖了抖裙摆,瞧见绣花鞋和裙边都湿了,穿着怪难受的。
她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一位少年正呵斥他的妹妹:“上次丢了家里的钥匙,这次又把伞弄丢,以后,你是不是要把你自己也给丢了?!”
他的妹妹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扎着两个羊角辫,听着这严厉的话语,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十分伤心地抬袖抹眼泪:“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把手伸出来。”那小哥哥皱起眉头。
小姑娘小心翼翼伸出手,小哥哥就重重打了下她的手板心:“以后不准再丢东西了!要细心!”
他打得并不重,小姑娘却觉得委屈,哭得十分厉害。
小哥哥给她擦了擦眼泪,从怀中摸出一串冰糖葫芦:“别哭了,咱们回家,爹娘还等着呢。娘今晚包了饺子,是你爱吃的馅儿。”
那小姑娘果然不哭了,舔着冰糖葫芦,由哥哥牵着手,一派懵懂模样。
沈妙言面无表情,将手中雨伞递给那位小哥哥,也不搭理他语带惊讶的答谢,只任由雨水淋湿肩头,转身离去。
她注视着远处,春雨淅淅沥沥,天际是一片雾蒙蒙的白,房屋、长街和绿树都被雨水染成湿润的天青色。
微风携裹着雾雨送到她的面颊上,那么湿,那么凉。
两行液体顺着白嫩的面颊滑落到下巴,最后落进脚下的青石板中,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她孤独地行走着,眼前的一切,都逐渐模糊。
她抬袖,想要擦一擦脸上的水,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净。
终于,她蹲在空荡荡的街心,将头埋进臂弯,大哭出声。
只要不触及旁人的利益,他们不会在乎你的行为是对是错。
除了,至亲之人。
他们会不厌其烦指正你的错误,哪怕要因此背负你的怨恨,哪怕要因此与你生疏。
想要你好,想要你变得更好。
沈妙言哭得厉害,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她浑然不觉,对行人诧异的目光毫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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