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等了多久,外面才终于响起动静,沈妙言站在屋檐下,踮脚去看,侍卫们撑着伞,护送君天澜和夜凛往这边走。
君天澜身后,夜凛怀中抱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正是谢陶。
她浑身都湿透了,唇色苍白,看起来十分可怜。
沈妙言让人将她放到自己的床榻上,素问抱着药箱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才道是感染了风寒,正在发高烧。
拂衣等人连忙为她准备热水沐浴,小厨房里的丫鬟也忙着煎药,整座衡芜院在雨幕里灯火通明。
沈妙言走出东隔间,君天澜正站在屋檐下,不知在看什么。
她走到他身边,“四哥?”
君天澜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神情,让沈妙言清晰地意识到,谢陶的遭遇,正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她出乎君天澜意料地没有对顾钦原喊打喊杀,反而只是平静地盯着漆黑的雨幕,“我早就知道,他们不合适。顾钦原那样的男人,不是阿陶能够驾驭的。”
“那钦原适合怎样的女人?”君天澜笑问。
“心机深沉如他,手段狠辣如他……残酷绝情,如他。”沈妙言抬起头与君天澜对视,笑靥如花。
两人之间再无对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茫茫雨幕。
谢陶大病初愈之后,重又恢复了不说话的性子。
她呆呆坐在床榻上,脑海中总是反复回旋着顾钦原的声音:
——咱们的婚约不作数,你若是听得懂,就点点头!我不想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我不想听见你说话的声音!
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被褥,她就那么叫他厌烦吗?
若是厌恶,当初又为何要从大火中救下她?为何要在十里长街上,替她挡那一刀?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顾钦原是个好人。
他毕竟救过她的命。
若沈妙言知道她这样天真的想法,定会被气死,然而远赴草原在即,她忙着收拾她自己和谢陶的行李,倒也没时间关注她对顾钦原的想法。
这次北上草原之行,朝中不少官员随行,仪仗队伍很是隆重盛大,从皇宫门口出发,伞盖亭亭,浩浩荡荡地往北城门而去。
沈妙言和谢陶坐在黑金马车内,两人好奇地卷起窗帘向外张望,年轻的世家公子们身着骑马装,潇洒地骑在骏马上,你追我赶,朝气蓬勃。
其中,犹以骑在一匹高大枣红马上的公子最是显眼,他面容俊朗阳光,斗篷在风中翻卷,娴熟的骑马技术,引得不少世家小姐悄悄从车窗观看。
而沈妙言认识那个人。
沈泽。
庶叔的次子,慧姨娘的儿子。
她正观望间,沈泽似是无意回头,与她的视线在空中触碰了下,便又收回,含笑往前疾驰。
沈妙言放下车帘,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了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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