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客栈安顿好,便下楼用午膳。
此时客栈大堂里聚集了不少士子,正滔滔不绝地议论天下局势。
也有人在其中歌功颂德,称赞扬州富庶、楚国国泰民安。
沈妙言侧耳倾听,这些人歌颂感激的对象并非楚云间,而是扬州知府江旬。
她笑了下,这些读书人一直待在扬州,根本未曾出去看过外面的饥荒,只道如今歌舞升平,却不知即便是富庶的扬州,也面临着巨大的灾难。
她正想着,却听得一个冷静的声音在邻桌响起:“诸位,今年大旱,咱们扬州依山傍水,水源自然充足。可附近的许多城池,旱情十分严重。我听闻,不少人都北上寻找出路。咱们如今虽然过得不错,却也需居安思危才好。”
沈妙言定睛看去,说话的是一位白衣公子,摇着把十六骨的青竹木折扇,脸上的神色很是正经。
他话音落地,另一位士子立即轻蔑道:“扬州乃风水宝地,即便周围城镇有天灾降临,也不会影响到这里,数百年皆是如此。季公子,你多虑了!”
说着,立即又有调笑声响起:“从前杞地有个人,一直担忧天会塌下来,因此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后来演化成了成语,叫做杞人忧天。我瞧着,咱们长青,也是在犯杞人忧天的傻病啊!”
他说完,那些头戴黑色儒巾的士子们皆都嬉笑起来。
沈妙言悄悄望向那位季公子,他也不恼,俊逸的面庞上含着点点笑意,依旧摇着折扇:“各位慢坐,我得去世坊中瞧瞧,看能否多购些大米粗粮等物贮存。”
说罢,起身拱了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沈妙言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但见他头戴儒巾,装束是江南士子间流行的褒衣博带,行走之间,宽大的衣袖随风而舞,气质倒有些像顾钦原,只是少了几分孤绝高傲,多了些烟火气息。
留下来的士子笑了会儿,便继续喝酒议论起来。
等用完早膳,沈妙言随着君天澜往市井中去。
楚云间与君天澜走在前面,即便身着普通锦袍,看起来也依旧英俊潇洒、器宇轩昂。
夏侯铭抱着剑走在他们旁边,不时朝四周看看,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
沈妙言就轻松很多,君天澜早上给了她一袋碎银子,她在路边儿看见喜欢的小玩意儿,就统统买了下来。
她不清楚楚云间他们在市井间转悠到底是为了干嘛,等她吃完两串糖葫芦,夜凛手中拎着大包小包她买的东西,楚云间才停下脚步。
她好奇地抬眸看去,眼前是一条不见尽头的长河,河水平静清透,靠岸的地方泊着一艘巨大的画舫。
即便是京城里,也没有这样奢华艳丽的大船。
靡靡乐曲从画舫中传出来,琉璃贴花窗中,影影绰绰的,映出正在跳舞的十几位美艳舞姬。
五月的东南风从长河尽头吹来,很凉快。
她在河边站了会儿,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好奇地望向楚云间,只见他摇着折扇盯着那船,嘴角噙着笑意,眼底的目光却透出十足的侵略性。
那座船上有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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