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爱慕之人远在天涯,我独自看这园中的花开开落落三年,却仍不见你归来……
她正听得出神间,守冷宫的老嬷嬷提着灯笼过来,谄媚地笑道:“给皇后娘娘请安!这冷宫不吉,您亲自过来做什么?若有什么事,老奴陪您到外面去说吧?”
拂衣给了她一锭银子,很是客气:“嬷嬷,我们娘娘想看看徐思棋。”
那老嬷嬷捧住银子,老脸笑开了花:“哟,这不是晦气吗?不过娘娘若坚持要看,老奴也只好从命!娘娘这边请!”
沈妙言远远看了眼徐思棋的尸体。
尸体停在一间偏殿里,只随意用床破被裹着,露出来的脸看起来憔悴至极,蓬头垢面的模样,丝毫没有过去那个徐才女的风范。
老嬷嬷轻声道:“她传染了那个病,这死了,尸体也不能随便处置,得火化了才行。”
沈妙言用手帕遮住口鼻,微微颔首。
她们离开那座偏殿时,那个辽远清幽的歌声又传了过来。
她驻足,“是谁在唱歌?”
“回娘娘话,乃是先帝的柳妃。”老嬷嬷摇摇头,“都病成那个样子了,还整夜整夜的唱!如今她也就一把嗓子好点儿,那张脸呀,啧啧……”
沈妙言起了心思,淡淡道:“你带本宫过去瞧瞧。”
老嬷嬷立即应是。
柳妃居住的殿宇,比徐思棋的稍微好点儿,殿中点着几支蜡烛,桌椅窗以致梳妆台一应俱全,那梳妆台上甚至还摆着一盆花。
一位身姿纤瘦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正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梳头。
她嘴里哼着歌谣,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岁了,眼中满含光彩,仿佛是在等待情郎。
老嬷嬷笑道:“也不知道她整日都在唱什么,老奴是听都没听过这些曲儿!”
“是凉城那边歌谣吧?”素问轻声。
拂衣摇了摇头:“早年我曾随主子去过凉城,那里并无这种曲调。听起来,倒有点儿像是魏国那边的歌。”
沈妙言瞳眸微动,她听过这首歌谣。
是小时候,娘亲哄她睡觉时唱的。
她想仔细看看柳如烟,于是抬步就往里走。
老嬷嬷连忙拦住她:“娘娘,她得病了,您可不能进去!”
“无妨。”沈妙言避过她伸出的手,走到柳妃身边。
她看见柳妃身着破旧的淡青色罗裙,瘦得皮包骨头,两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清脆作响。
而她那张脸遍布陈年伤疤,在昏暗的烛影中,看起来甚是可怖。
她轻声道:“你唱的是什么?”
柳妃拿起手帕遮住口鼻,只露出弯弯的双眼,声音里透着少女般的俏皮:“你猜!”
沈妙言笑了笑,“我猜不出来。”
“真笨!”柳如烟拿开帕子,歪了歪脑袋,眼中都是光彩,“这是你教我的歌谣呀!你不记得了吗?”
沈妙言静静注视着她,这个女人,似乎把她当做了别人。
她想了想,答道:“不记得了。”
柳如烟有点儿生气,小女孩儿般跺了跺脚:“表姐,你怎么可以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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