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人把玩久了,上面雕刻的“昭”字,已然逐渐模糊。
她又走回到谢昭跟前,在她眼前晃了晃那枚玉,“你说的玉佩,可是这个?”
“还给我!”谢昭大怒,挣扎着想要去抢。
可残破的躯体,连支撑她坐起来都做不到。
沈妙言把玉佩收到怀里。
她把脸贴近谢昭,轻轻抚摸对方的长发,琥珀色瞳孔看起来纯净无暇:“谢昭,我手上染了不少人命,可最近却修身养性,不愿意伤人性命。
“可是……
“可是,你和顾钦原,都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恨不得你们去死呢。”
她的声音极尽温柔。
谢昭缓慢低头。
只见一把镶着宝石的精致匕首,刺穿了她的胸口。
沈妙言缓缓拔出匕首,“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人不多,而阿陶恰是其中一个。你害死了她的宝宝,我只能叫你以命偿命。你听见外面的热闹声了吗?那是张祁云在为她大摆流水席,宴请镐京城的百姓足足五日……
“谢昭,你将因为自身的罪孽,入地狱,享无边痛楚。而阿陶,会与爱她护她的男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你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出,可她人生的日出,才刚刚开始……”
她面无表情,把匕首狠狠推入她的胸口。
“啊啊啊啊啊——!!”
谢昭浑身抖动,睚眦欲裂,凄厉痛苦地尖叫出声。
鲜血溅到沈妙言白嫩的脸蛋上,她却浑然不觉。
她把匕首抽出来,看见谢昭那张支离破碎的面庞,眼底不觉流露出一抹厌恶。
她连捅了谢昭数刀,却偏偏每一刀,都不在致命位置上。
直到谢昭流尽了胸腔里的最后一滴血,瞪大眼睛离开世间,她才把谢昭翻过身,在她身上擦干净匕首。
她正要离去,却看见谢昭的背上,纹着两朵紫白色鸳鸯茉莉。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的情景。
那还是在多年前的草原上。
两名美貌侍女提着垂流苏绘仕女图灯笼,从苍茫夜色中而来。
她着一袭朱红色纱裙,衣领宽大,纤细优雅的脖颈露在外面,隐约可见那雪背上,纹着两朵紫白色鸳鸯茉莉。
寻常词汇已无法形容她当年的美貌,在场人在看清她时的瞬间安静,已代表一切。
她袅袅婷婷走到篝火前,朝君舒影屈膝行礼,声音悦耳婉转至极:“殿下。”
而她在篝火边的那支掌上舞,不知惊艳了多少人。
一切过往,仿佛清晰地就发生在昨日。
可岁月的确是在慢慢流逝,慢慢改变一切的。
昔日名满天下的美人,已然成了眼前这令人厌恶的丑陋皮囊。
花有再红日,人无再少年。
沈妙言垂眸,起身离开了这里。
她慢吞吞走到楼下,看见楼下的花圃中,几簇茉莉正在夜色中悄然盛放。
她伸手折了一枝。
她记得从前翻过一本医书,上面说,这种鸳鸯茉莉,乃是从同枝上生出两朵不同颜色的花朵来,一朵白色,一朵紫色,寓意着见异思迁。
而西洋又有说法,花朵初开为蓝紫色,渐变为雪青色,最后变为白色,由于花开有先后,所以其译名翻译为中原语言,就是“昨天、今天、明天”的意思。
她转了转手中的鸳鸯茉莉,很快洒脱地把它扔到脚下,踏了一脚,淡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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