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韩棠之,指尖却颤抖得极为厉害。
他紧紧捂着江梅枝的伤口,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他张惶失措道:“回去,去倚梅馆!去倚梅馆!”
车夫莫名其妙,只得领命调转马头,朝倚梅馆疾驰而去。
楼外楼上,君舒影把弓箭扔给侍女,丹凤眼底掠过一抹冷然与嘲讽。
失手也好,叫韩棠之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儿,也算是折磨了。
马车内,韩棠之紧紧抱着江梅枝,俊秀的面庞上满是心焦。
他从没有哪一刻,觉得怀中的女孩儿这般轻软。
她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像是一瓣梅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她从他怀中吹走。
而她娇羞微笑的模样还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我愿意为了棠之哥哥,做那相夫教子的贤妻……大约总有一日,我会捂暖棠之哥哥的心吧?
——我会好好侍奉棠之哥哥,给你管好院子,给你生儿育女,直到你爱上我……
——大约总有一日,棠之哥哥会对我动心吧?
女孩儿软糯亲近的话语近在耳畔。
他凝着双眼紧闭的江梅枝,想起了这些年的过往。
从前他还只是刑部一个小小侍郎,江义海是刑部尚书,这女孩儿每日里都要来刑部探望,说是探望她爹爹,可手里拎着的精致食盒,却都害羞地悄悄塞给了他。
她说刑部的饭菜不好,怕他吃不饱,非得给他添上几盘大鱼大肉,惹得江义海明里暗里都要挤兑调笑他几句。
他时常要出去办案,炎炎夏日里身上沾着一股子尸臭味儿,谁见了都要躲出老远。
可她偏生半点儿都不介意,拎着冰镇过后的瓜果、绿豆冰跑去看他,明明是千金小姐,却亲自给他打扇子,红着一张小脸去瞪她爹爹,叫她爹爹不要总给他安排苦差事。
那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在韩棠之的脑海中浮现。
小姑娘如春日酥雨般,缓慢沁入他的生活,与他的骨血融在一处,如何也挥之不去。
顶天立地的儿郎,抱着浑身染血的娇妻,在这一刻,忽然泪如雨下。
得妇如此,夫复何求?
从前是他错了,错把一腔执念当成爱情,反叫真正爱他的女孩儿伤透了心。
男人的泪水滴落在江梅枝苍白的小脸上,他抱着她,终于痛不欲生,“梅枝,你一定要没事……
“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那短了的袖口你还未给我补好,我选好了,我就要梅花纹的衣袖……
“主持中馈也好,生儿育女也好,只要你欢喜,我什么都由着你……只要你活过来,只要你好好站在我面前……”
三十岁的男人,在马车中哭得像个痛失一切的稚童。
人性便是如此,从来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明白如今手中所拥有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
……
事情传到宫里时,沈妙言正在乾和宫给君天澜研墨。
沉闷的傍晚,她正昏昏欲睡呢,听见夜凛的回禀,立即就精神了。
不等君天澜说话,她已先问出了口:“梅枝呢?她有事不曾?”
夜凛恭敬道:“白太医已经御诊过,道是无妨。”
“那就好!”
沈妙言松了口气。
夜凛退下后,她对君天澜笑道:“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韩棠之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意,想来今后,定会对梅枝很好很好。”
君天澜“嗯”了声,盯着手中折子的内容,眸光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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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丘比特之箭,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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