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挑着一张喜帕,望向鳐鳐的目光分外柔和,“我给姐姐盖上喜帕?”
鳐鳐乖巧地点点头,一双妙目不时透过珠帘,欲要看她未来的夫君。
然而她坐在寝殿深处,自然是看不到魏化雨的。
幕昔年把她的紧张与期待都看在眼底,忍不住笑了笑,仔细给她盖好喜帕。
他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兄弟般,直接把鳐鳐背了起来。
鳐鳐轻呼一声,等回过神,才发觉这位与自己同岁的双胞弟弟,后背竟也如此宽阔了。
背着她,一步步朝外走去,极稳。
幕昔年目视前方,声音温柔:“多年不曾与姐姐团圆,总觉亏欠姐姐许多。今日能背姐姐出嫁,我很高兴。”
鳐鳐记得,这个胞弟幼时极爱撒谎。
可如今,他的语调分明真心实意,无比坦诚。
是啊,她虽与爹娘、太子哥哥分离,可身边好歹还有个兄长。
虽说这些年她与兄长是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过来的,但总归也很热闹不是?
但昔年……
他深居北幕,再加上皇叔叔自戕于天山寒池,也不知这些年来,他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究竟是如何孤单度过的。
五年前,他亦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少女想着,环住幕昔年脖颈的手,忍不住收紧些许。
殿门就在眼前。
幕昔年抬眸望向远处那个红衣少年,笑道:“我为姐姐准备了五百担嫁妆,北幕虽在极北之地,物稀贫瘠,然而供养姐姐的金银朱贝,却还是有的……若以后那魏化雨敢欺负你,你就写信去北幕,北幕虽称不上天下第一强国,可为姐姐讨回公道的千军万马,却也还是有的。”
少年语调平静。
鳐鳐却感动莫名。
她轻声道:“多谢。”
“姐弟之间,无需言谢。”
幕昔年说着,抬步跨出了殿门。
君念语上前,牵住鳐鳐的手。
鳐鳐透过喜帕下方的空隙,瞧见这位兄长穿崭新的祥云龙纹皂靴,纤尘不染的袍摆上绣着精致的碧天海浪纹。
这是身为帝王,最为正式的礼服。
鳐鳐心中一暖。
君念语牵着她,踩在红毯上,一步一步,朝魏化雨走去。
他目视前方,声音压得很低:“魏北远在千里,若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鳐鳐怔了怔。
旋即,鼻尖一酸。
这位总是同她斗嘴的兄长,当初死活不肯让她与花思慕退婚,总搬来各种各样的大道理教训她,说什么做人要守信,又说什么退婚了会有损花家颜面,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他可不会护着她。
可临到她真正出嫁了,这兄长却还要细细再问一句……
鳐鳐声音晦涩,“我若退婚,于魏北颜面有损。届时,太子哥哥可是要与兄长拼命的。难道哥哥就不怕麻烦吗?”
君念语面无表情,只是牵紧了她的手,“便是魏北百万大军渡海而来,只要是为你,为兄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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