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黄昏里,寒风料峭。
身着宫女服制的少女,抱着双臂,慢慢蹲了下去。
四周是闹喜的宾客,红彤彤的灯盏悬挂在檐下,正被宫女们一盏盏点亮。
可那样的热闹,
终究与她无关。
在一个人的孤寂里,她深埋下心底的暗恋,深埋下那份岁月沉淀出的仰慕,打定了主意,今后只安安分分做个宫女。
只要能每日里看见她的帝王,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啊!
……
寝殿。
幕昔年不知何时过来的,对守在门外的季嬷嬷吩咐道:“朕有些话要与姐姐细说,你先退下。”
季嬷嬷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退了下去。
少年咳嗽一声,推门而入。
鳐鳐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圆桌边,见他进来,忙惊喜地站起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外面的酒宴已经结束?”
幕昔年在她对面落座,目光扫视过那对长长的龙凤喜烛,“外间正热闹,没有两个时辰,哪里会结束?”
他说着,目光又落在自己这位嫡姐身上。
容貌清丽绝伦的小姑娘,像极了娘亲。
只是那双眼还不曾经历过世事,仍旧清澈干净得不得了。
他忽而笑了笑,挽袖给鳐鳐斟了一盏茶,“姐姐性子柔弱,嫁到那么远的地方,我真怕你被人欺负……”
他似是寻常唠嗑儿般,同鳐鳐细细说道。
鳐鳐接过他递来的茶盏,喝了小口,小脸上呈现出一股子坚决来:“爱一个人,就会接纳他的一切。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荣辱与共。若我配不上他,我就会用尽十二万分的努力,让自己成为足够配得上他的人!昔年,我会成为像娘亲那般厉害的人物,叫魏北的豪门世族,都不敢看不起我!”
小姑娘掷地有声,可见她的确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幕昔年轻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片刻后,鳐鳐便觉头晕目眩。
她皱了皱眉,看了眼手中杯盏,又不解地望向幕昔年。
少年起身,从她手中取下杯盏,嗓音仍旧温和:“姐姐可莫要怪我,我啊,与君念语不同,我可不能叫那小子轻而易举就娶到姐姐呢。”
他说着,注视着彻底晕厥过去的鳐鳐,春花秋月般俊俏的面庞上,逐渐现出一股子恶劣腹黑。
……
魏化雨终于打发了那群闹喜灌酒的宾客,步履略微有些踉跄,朝新房这边而来。
月影阑珊,宫檐下的红绉纱灯盏轻曳着,淡红光晕洒落少年两肩。
他于月下推门,只见房中点着两根长长的龙凤喜烛。
他的小公主,身着火色嫁衣,盖着张大红喜帕,乖乖巧巧坐在床沿边,正等着他的归来。
来自大漠深处的少年,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不知吃了多少苦。
然而在今夜,在他新娶的娇妻面前,他觉得这些年的苦并没有白吃。
每一道伤疤都促使他强大,每一道艰难的坎儿,都历练着他的心性,促使他成长为睥睨群雄的帝王。
这样的他,才有资格千里迢迢远渡狭海迎娶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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