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果真如陈贵妃所言,魏文鳐是利用桃木害她妹妹不得超生?
陈暮把她青筋暴起的素白双手,尽收眼底。
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她安慰道:“斯人已逝,锦瞳姐姐不必忧心。本宫必定请最好的道士进宫,为锦鱼做一场法事,使她的灵魂得到安息。”
锦瞳起身,朝她福了福身,“多谢贵妃娘娘。”
说罢,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陈暮拭泪的动作,才慢慢停下。
她抬眸,眼底分毫伤心都无,反而平静得令人害怕。
“你虽有恩于本宫,可尊卑有别,你我终究不可同日而语。锦瞳,你若肯做本宫手中最锋利的刀,替本宫除掉承恩殿内那个真的魏文鳐,也算造化一场。今后,本宫必有重谢。”
少女嗓音低冷。
……
明天宫。
宋蝉衣从贵妃榻上坐起。
及腰长的青丝,顺滑地垂落下来。
“陈贵妃欲要利用锦瞳对魏文鳐的恨意,借她之手杀害魏文鳐……”
她探身,从小几上取了金钗咬在朱唇中,双手慢条斯理地把长发挽起,又用金钗固定住,
“哥哥猜,锦瞳会如何抉择?是做人,还是,做狗?”
宋问呷了口茶,“锦瞳常随魏化雨左右,性聪慧机敏,更兼忠诚不二。但在亲妹妹的事情上她会如何抉择,我实在猜不到。妹妹以为,将会如何?”
“中原有句诗,叫做‘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锦瞳如何抉择我同样猜不透,我只知道,魏文鳐是落入魏北的一只蝶,随着她扇动羽翼,这皇宫,这魏北大地,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阿侬想要浑水摸鱼?”
“阿侬”是宋蝉衣的乳名。
窗棂映花。
宋蝉衣罗扇轻摇,笑语嫣然:“若这浑水本就是他一手搅和出来的,兄长以为,我敢下去摸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阿侬虽胆大包天,却尚还不敢直接与太阳叫板。”
宋问盯着她。
这位妹妹太过聪慧。
言语之间,他甚至无法捕捉,她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
锦瞳离开蜜玺宫,一路往泰和宫而去。
素色的葳蕤裙摆,在落满桃花瓣的花径上轻曳,不经意便染上了些许暮春桃香。
素来温婉澄澈的杏眸,始终处于失神状态。
她在皇上身边待了多年,见识过多少世面,自然知晓陈暮是在利用她。
可是……
亲妹妹的仇,
她焉能不报?!
只是她不敢确定,凶手果真是魏文鳐吗?
她虽与魏文鳐接触甚少,却也大致能看出对方是怎样的人。
若说她会用那般残忍的手段杀害锦鱼,她其实是不信的。
阵风吹来,花径上落英缤纷。
她忽然驻足。
只见花径尽头,有身着墨色龙袍的少年临风而立。
金冠束发,猎猎袍摆在风中飞扬。
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庞,毫无表情,狭长如刀的漆眸,只定定注视着她。
锦瞳深知,皇上只有在认真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种神情。
她心中惶恐,急忙郑重行大礼。
魏化雨踩着挖金朝云纹皂靴,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平地起风,又是一阵淡粉桃瓣纷纷扬扬地落下。
从远处看,君王美人,落英芳美,好一番邂逅美景。
只有被魏化雨亲手扶起的锦瞳,听见了风里传来的,那看似漫不经心,却分明强势到无法违拗的指示性话语。
少女原就憔悴的脸,
不觉越发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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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字数可能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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