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苦药和柴火燃烧的烟气味,阳光从破烂的窗户中照射进来,烤的人身上发干。
赵茗不记得是第几次睁眼,光照在脸上热呼啦的,干燥的皮肤好像随时要裂开。
她是个个性沉稳的人,多年的经验,也让她能冷静面对一切,几次意识清醒,小心试探已经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破庙里外面传来一阵哭嚎声,接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响起,乱糟糟的,有女人抽泣声,也有孩子大声哭嚎,声音中夹杂着绝望,让她没办法继续假装一切还没变。
赵茗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沉重,看了一眼破庙漏了窟窿的屋顶,接着看到几个孩子将失去意识的男人放到供桌旁边的地上。一个女人跪坐在那里哭泣,女人大着个肚子,脸色暗黄消瘦,看着不太好。
几个孩子中年纪大一点的女孩,手捧着草木灰,跪着糊在男人血呼啦的头上,她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只是远远看见他黑色红色脏兮兮的脸。周围几个大的小的孩子,又怕又想靠前,一会将她的视线遮挡,看不清真正情况。
“阿姐醒了。”正哭的茫然的六七岁孩子下意识的想找姐姐,却发现长姐已经坐了起来,孩子惊喜的叫了起来,枯黄的头发满脸鼻涕眼泪脏的看不出模样,只有那双杏仁眼让她认出这是个女孩。
随着女孩的叫声,认真哭嚎的几个孩子一下子转移了目标,纷纷跑了过来扑到赵茗怀里,似乎找到发泄目标哭的更加狠了。
赵茗挣扎的半坐起来,伸手想要把压在她肚子上的孩子往下推推,看到自己干瘦细小的手,神色变了变,暗叹了口气,转而又恢复正常。
推开几个孩子赵茗慢慢站起身,有些腿软的向着受伤的男人走去,那个往伤者头上湖草木灰的女孩,看她过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阿姐醒了太好了。”嘴上说这话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这女孩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比起那个只会哭的女人强了不知多少,至少现在还能给男人处理伤口。
“恩。”赵茗神情不变的点点头,那女孩并未察觉什么,喜色退下脸上带上了哀伤神情“阿姐,爹爹他——”一句话说不下去了,眼泪也掉下来了。
“让我看看。”赵茗来到男人身边,那个女人站起身,眼圈也红红的,“阿穆醒了,你爹爹他——”女人说不下去了,哽咽着,眼泪刷刷的往下落。
赵茗看这女人,知道是这几日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应该是这身体的母亲,很柔弱的女人,见她几次都在哭泣。
看女人憔悴的面容,还有那个十分突出的肚子,暗自呼了口气,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有六个,算上肚子里这个还有她,八个孩子,真能生。
她这念头只是一闪,接着就蹲下身去看那躺着的男人,如果没弄错,这男人就是她的父亲了。
赵茗看着男人额头,草木灰还是有点作用的,已经不流血了,头上有鹌鹑蛋大的一块皮肉掉落,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头骨,并不严重应该是被石子刮伤的,又检查一下其他地方只有左腿伤的严重,骨折了,“他-”赵茗觉着有点突兀,接着有点僵硬的说“爹--他怎么受的伤?”
她娘愣了愣眼泪哗啦哗啦往下落,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并没有回答。
说实话赵茗对这样的女人一点辙也没有,她接触的女人不说都是女汉子可也都是坚韧的,就连他们医院的护士也是十分利落爽快的,这种水做的女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她干脆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女孩,那女孩眉头蹙了一下,似乎不想说,可在赵茗的目光下妥协“爹爹为阿姐寻药从山崖上摔下来了。”声音小如蚊蝇。
赵茗心中突地一软,暗叹一下,原来是为了她。自她有意识已经有几天了,时不时的有汤药灌进嘴里,在这荒山野岭也只有进山才能找到草药了。
摔下山崖难保不受内伤,赵茗小心的检查一下,只有一些瘀伤,内脏没有什么事情,看样子腿先着地,情况没那么糟糕“爹他没事,只是左腿骨折,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第二次叫爹稍微自然一些。她总要适应,以前出任务偶尔也要弄一个新的身份,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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