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为江以萝服务多年,自然知道她家变的事,见她把自己约到江家旧宅拍摄,难免感到惊奇,小心翼翼地问:“这儿不是被人拍走了吗?”
“我跟新主人借了琴房。”
“新主人真大方。”
“什么大方!他抠死了,只借我一下午,咱们得快点。”
为了在微博宣传,从没曝过照的江以萝准备牺牲色相拍一段小视频,她的主要目的是突出自己设计的珠宝,所以选了条设计简单、不会喧宾夺主的白色长裙。
过去的她并不真正热爱音乐,甚至非常非常厌倦每天练琴,然而现在才明白不用为了生计低头,可以一直保持优雅的生活有多么难能可贵。
江以萝鼻子发酸,放弃了原本准备的欢快曲子,转而拉了首《辛德勒的名单》。
平素开朗的人忧郁起来更让人动容,看着她脸上压抑的哀伤,听着悲怆的旋律,联想起这半年来她令人唏嘘的经历,多愁善感的摄影师几乎流下了眼泪。
一曲终了,摄影师正想安慰她两句,她却把琴放到一旁,抢过相机看着回放中气十足地训斥道:“你会不会抓重点?多拍拍我手上的戒指和脖子上的项链,还有耳钉、胸针!录完这段我还想多拍点照片呢!拿出你的专业来,不然扣你尾金!”
“呵~你刚刚果然是在‘演’奏,”一直立在门外的黎铮走了进来,“我差点儿生出了把这房子还给你的念头,一听你说话,同情心马上又消失了。”
“要不是我小学毕业了,就信你有同情心了。”江以萝“切”了一声,回呛道,“你要能被感化,我一定每天背着二胡到这儿来,边抹眼泪边拉二泉映月。”
江以萝说完便有些后悔,她虽然对黎铮心存不满,但被他撞见了太多丢脸事,在他面前总觉得腰板直不起来。
黎铮扬了扬眉毛,不怒反笑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没有希望。”
江以萝只当没听到,转而问:“我录完视频可以用花园的草坪和小白楼的露台拍照吗?这两个地方风景最好。”
“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我这么抠的人当然不会同意。”
“……”江以萝没想到黎铮还有听墙角的嗜好,她傻笑了一下,随口转移话题道,“反正要重新录,你有没有什么喜欢听的?”
“85,会吗?”
“会是会,可惜没有钢琴伴奏。”江以萝翻了个白眼,变相拒绝。
这人还真是不客气,她拍视频是为了宣传珠宝,又不想赚观众眼泪,这种悲凉的曲子根本不合适。
花痴成性的摄影师却红着脸提议:“这位先生的手很漂亮,如果能和你一起戴上你设计的对戒用钢琴给你伴奏,拍出来的效果一定很好。”
江以萝瞟了瞟黎铮完美的侧脸和干净漂亮的手指,心中一动,她的客户都是年轻女人,她再美也不如黎铮这种神级帅哥能吸粉。
“黎先森,帮帮忙嘛……”她收起片刻前的情绪、拖长尾音求助道,“你不会弹钢琴没有关系的啦,戴上我设计的戒指,把手放在上面做个样子就行哒。声音可以后期再加嘛……”
黎铮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脸上却写着“我为什么要帮你”。
活该戴玖玖要小鲜肉不要你!江以萝在心中骂过他,又迅速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走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袖子一边扭一边撒着娇讨好:“老公~这次人家把你送的两个灯罩都压上了,要是不成功,就只好睡桥底了,你忍心不帮忙么?人家保证只让摄影师拍你的侧脸。”
“荣叙又不收你租金,你怎么会住桥底。”
“你怎么会知道……”江以萝惊异地发现自己在黎铮面前简直像透明人一样,“他不收我租金,可未宛收了啊。”
为了避免黎铮起疑、从中使坏,她忽略掉自己和荣叙的情感瓜葛,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黎铮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坐到钢琴前,用眼神示意江以萝可以开始了。
江以萝从首饰盒里取出对戒,自己戴上之后又恭敬地请黎铮戴上,向摄影师交待了几句,便抱起了大提琴。
江以萝选的是第一乐章,她并没用心,独奏的引子拉得十分随意。出乎她的意料,黎铮的钢琴居然弹得非常非常好。他指下的音符漫不经心地应和着大提琴的沉吟,用懒洋洋的叹息演绎深切的苍凉及对往昔美好时光的追忆,令江以萝也渐渐投入了进去。
这支深情至极的曲子据说是埃尔加献给去世的妻子的,情感起伏很大,结束之后,黎铮久未开口,似是陷入了某种情绪。
回过神后,见江以萝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看,黎铮问:“怎么了?”
江以萝当然不敢把心中所想的那句“为什么你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你爱戴玖玖爱得深沉”说出口,只好哈哈一笑:“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艺术家!如果你以后也破产了,咱们一起到街上卖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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