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娘只不住的点头:“自然是好看的。我的妍儿穿什么样的衣裙都是最好看的。”
自从简妍入了国公府之后,虽则说起来与聂青娘是亲母女,但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是较为的尴尬,且都有些小心翼翼。
于简妍而言,她觉得虽然自己的这身子是聂青娘的亲生女儿,可她内里的芯子却不是。且先时她原就是存了想要国公府嫡女这样的一个显赫身份来对抗周元正,所以这才有意的让聂青娘认回了自己。于是她与聂青娘的相处,一方面是觉得不自在,并没有法子立时就将她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样的亲密无间,而另一方面,她对着聂青娘也是存了愧疚之心的。
她这样故意算计来的国公府嫡女之位,若是教聂青娘晓得了,可得有多伤心?
而于聂青娘而言,她自从晓得简妍正是自己多年前失落的那个女儿之后,又体谅她这么些年在简太太手上受的苦,所以一时真是恨不能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掏了出来那样的对她好。只是先时她越是对简妍好,简妍却是越发的有些疏远她了。所以后来魏嬷嬷便劝着她,您这样会吓着姑娘,左右现下姑娘是回来了,往后夫人和姑娘在一块的时日还长着呢,您大可以细水长流。等着姑娘接受了您,到时势必会跟您越发的亲近的。
聂青娘听了魏嬷嬷的话之后,便略略的有些收敛了。只是这些年时日处下来,她始终觉得简妍内心对她还是有些疏离的,每每细想来,心中总是会有几分黯然。但是现下,简妍对着她这样的笑意盈盈,言语态度之间熟稔亲密,再无往日里的疏离了。
聂青娘心中只高兴的无以复加,却又不敢过分的表现出来,所以便只是由着简妍扶了她的胳膊,母女两个人一起到了明间里。
明间的圆桌上早就是摆好了早膳,李信正在一旁的椅中坐了。
见着聂青娘和简妍出来,李信忙从椅中站了起来,垂手恭敬的唤着:“娘、姐姐。”
简妍眉目含笑的对着李信点了点头,聂青娘则是伸招呼着李信,笑道:“信儿饿了吧?快过来用早膳。”
国公府的规矩却是极大,食不言寝不语的。于是一顿早饭的功夫,就只听得偶尔碗筷不甚碰到的声音,余下的竟是一丝声音都听不到。
饭毕,丫鬟撤了饭食下去,奉了茶上来。
简妍见聂青娘端了茶盅要喝茶,便忙道:“母亲,饭后不宜立时饮茶,这样对胃不好。”
聂青娘先是一怔,过后心里的喜悦那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满满的都浮到了面上来。
“好,好。”聂青娘眼圈有些发红,但还是努力的忍住了,只是笑道,“我听妍儿的。”
李信这些日子天天同着简妍在一块儿玩,有时候徐妙宁和徐妙锦也会过来,徐妙宁那样活泼的性子,谁跟她在一块儿玩不受影响呢?所以现下李信的胆子较着前些日子已是大了许多了。
他听得简妍和聂青娘正在商量着说待会儿要去哪里玩的事,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娘,姐姐,你们去玩罢,我就不去了。”
简妍便转头看他,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去呢?我记着前两日先生因着家里有事,已是告假回去了,现下还没回来呢。”
“我要抄佛经呢。”李信望了聂青娘一眼,也是笑着回道,“娘说姐姐这样平安的回来与我们团聚,那都是菩萨在后面保佑的缘故。娘还说过几日就是浴佛节了,所以娘就想去玉皇庙里给菩萨重塑金身,还说要抄了佛经送过去呢。这些时候我但凡有空了就在抄佛经呢。”
简妍一听,心中大为的感慨。
李信这样小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却为着自己的缘故,宁愿不出去玩而待在这里抄佛经,可是自己却是压根就不晓得这事的。
聂青娘和李信这样全心全意的为着她着想,她心中甚是感动,第一次有了一种,眼前的聂青娘和李信就是她的家人的感觉。
于是她忙转头对着聂青娘说着:“母亲,咱们用完了午膳再去花园子里逛吧?现下我和信儿一起在您这里抄佛经,好不好?便是浴佛节那日,我和弟弟一起,陪着您一起去玉皇庙,好不好?”
聂青娘怎么会不留意呢?她最大的心愿也无非是自己的一双儿女能时时的陪在她身边了。
于是她忙点头,笑容满面的说着:“好。好。”
一面又吩咐着琴心和兰心拿纸墨笔砚,拿经书。然后她便让着简妍和李信两个人到了东次间的临窗木炕上,姐弟两人一人坐了炕桌的一边,垂头抄着经书。她自己则是同魏嬷嬷坐在一旁做着针线活。
聂青娘纵然是侯府娇女,可于针线活上也甚是精通。
她是打算着要给简妍做一双折枝玉兰的粉色锻鞋。现下粉色缎面上正在绣的就是玉兰花鹅黄色的花蕊。
魏嬷嬷在一旁瞧着简妍和李信两个人垂头认真抄写佛经的模样,便轻声的对聂青娘笑道:“夫人,您瞧,姑娘和公子多认真。”
聂青娘闻言,便也侧头望了过去。随后又收回了目光,面上含笑,对着魏嬷嬷叹道:“魏嬷嬷,能见着他们姐弟两个人这样的在我身边,便是此刻我闭了眼,那我也是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魏嬷嬷忙道:“夫人说什么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还得瞧着咱们姑娘出嫁,瞧着咱们公子成亲,瞧着您的孙子和外孙在您的身旁叫着您祖母、外祖母呢,可不兴这样乱说。”
聂青娘笑着点了点头。
是呢,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她还要好好儿的给自己的儿女挑拣一门合心意的婚事,瞧着他们为人父、为人妻,可不能现下就闭了眼,不然她如何的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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