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坐牢,那便该有一个坐牢的样子,哪里能如此金贵!
不仅没有接受郑萧然的大氅,云舒甚至连他递过来的手炉也一并塞了回去。
“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她来此是有目的的,又不是来找虐的,倘或没有想好退路的话,她自然不会贸然前来。
尽管云舒如此说,可是郑萧然还是皱眉望着她,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了,毕竟有了上次的经历之后,他如今也不敢再轻易擅自行动了。
“即便你心中谋算周全,可是我怎能放心!”
“郑萧然,他会救我出去的。”
说完,云舒神色认真的望着郑萧然,眸中似是带着一丝异色。
听闻这话,郑萧然顿时一愣,随后眸光惊诧的望着云舒。
他?!
卿儿指的是六殿下!
“你……你选择他了……”尽管心中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可是郑萧然的语气却并没有一丝的怀疑。
她从来不会轻易依赖何人,如今既是能够说出这样的话,便足以证明六殿下在她心中的不同。
想到这些,郑萧然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
“我喜欢他。”
尽管知道这样的话也许会伤害到郑萧然,可是云舒却觉得,倘或她一直放任他的感情不予理会的话,怕是日后会将他伤的更深,更何况依照夜倾昱那个妖孽的性格,指不定将来为了打击郑萧然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的如何呢,既然如此,倒是还不如她先告诉他。
看着云舒明亮的双眼直直的望着自己,郑萧然的脚下意识的朝后面退了一步,似是十分难以接受云舒这声肯定的回答。
“郑萧然,你值得更好的。”
“云舒,我管不了你选择谁,同样的,你也左右不了我喜欢谁……”说完,郑萧然神色落寞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将手中的大氅塞给了她,“我明日再来看你。”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监牢,走的时候,背影显得十分的清冷孤寂。
见状,云舒的眸光不禁渐渐变暗,随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明白眼下这般处境与郑萧然说这些不是好时机,可是感情之事须得快刀斩乱麻,拖得时间越久他就容易陷得越深。
之前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本就该早些与郑萧然说明情况,只是两人不得见面,恰好今日他来看她,不若就此说了也好。
这般一想,云舒便转身走回草堆处坐下,谁知不多时却见有狱卒走来打开了牢门,将她带到了旁边一处空着的监牢中。
那狱卒言辞之间也对她颇为客气,云舒心道,这大抵是因为见到郑萧然来见她的缘故。
今日郑萧然来见她一面,想来不多时就会传的满城皆知,顺带的,她上一次救了他一命的事情也会一并被人记起,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方庭盛也不敢轻易将她如何。
说起这位方大人,虽然有些能力,不过却素来是个胆小怕事的,但凡这其中有一点的利害关系,他都没胆子去秉公办理,如今既是得知她与抚远侯府还有瓜葛,那他必然不敢贸然对她用刑,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无所顾忌的任他将自己锁回了京兆府。
只要她告诉燕洄的事情进行的顺利,想来这里她也是住不久的。
……
话分两头,再说郑萧然神情落寞的回了出了京兆府,丧魂落魄的回了抚远侯府。
一回到府中他便将自己关进了房中,吩咐小厮送进去几坛酒之后,他便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郑萧然的异状不知为何传到了抚远侯的耳中,不多时便见他怒气冲冲的去了郑萧然的房中。
“不思进取的东西,青天白日的喝什么酒!”
猛地一脚踹开了郑萧然的房门,抚远侯的脸色沉郁的可怕。
他方才听闻小厮说起,这个孽子竟然跑到了京兆府的狱中去看六殿下府中的那名婢女,真真是打算将他的脸都丢尽了。
素日跟在郑萧然身边伺候的小厮一见苗头不好,于是便赶忙跑到后院去寻老太君,生怕抚远侯一气之下又对郑萧然动辄打骂。
可是不管抚远侯如何动怒,郑萧然依旧只是不发一言的跪在地上,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直到他被气得急了要动手的时候,却不料老太君又赶来了这里。
“你如今当真是愈发有侯爷的风范了,动辄便拿这孩子撒气,有什么事情冲我来!”说着话,老太君护在郑萧然的身前,怒视着抚远侯。
“老太太如此说,儿子不敢还言啊!”
“哼,你还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见我疼着他些,你便不顺心了,是几时将他活活逼死了,我也就随他去了,届时你就满意了是不是?”
“万万不敢,儿子万万不敢。”看着老太太十分恼怒的模样,抚远侯赶忙服软道,“老太太身子重要,还是勿要动怒了。”
“好了,你快些退下吧,勿要再为难萧然。”
“儿子告退。”
说完,抚远侯便神色恭谨的走出了房中,行至门口的时候,却满眼怒意的瞪了郑萧然身边的小厮一眼,警告之意十足。
待到房中没有了旁人,老太君方才一脸慈祥摸了摸郑萧然的头,口中柔声问道,“萧然,你与祖母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虽然是个倔脾气,但素来都是极有分寸的,鲜少会如此肆意的行事,也不知他今日这是为何。
闻言,郑萧然愣愣的抬起头,眼中通红一片,“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没有选择我,祖母,孙儿是否注定了今生与她无缘?”
话音方落,郑萧然的眼中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清泪,愈发令老太君觉得心疼不已。
不过她听闻郑萧然所言,却不禁有些一头雾水。
她?!
萧然是指谁?
“你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与祖母说,祖母亲自去为你说亲。”
“除了她,孙儿谁都不要。”说着话,郑萧然又仰头喝了一口酒,尽管烈酒划过喉咙时带着无尽的苦涩,可是此刻的他,却已经毫无所觉。
心里的苦,哪里是一杯酒能够比较的!
听闻这话,老太君不禁皱眉细想。
她回忆起之前郑萧然一心想娶的那个女子,虽则在她寿宴那日便已经见过,不过当日她却并未注意,只是知道有这号人物而已,直到后来她特意借机去六皇子府拜访,才真正将她的样子看在了眼中,记到了心里。
那孩子的样貌与那人如此相像,倘或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再加上如今萧然这般表现,老太君的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多年前将萧然迷的神魂颠倒的那个凤卿丫头,会不会就是如今的云舒?!
虽然凤家已经被灭,凤氏主系的一支也没了人,但是萧然到底是她的亲孙儿,这孩子的性子她最了解,他并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甚至还颇为长情,怎么可能会忽然忘了凤家丫头而转娶另外的女子。
想到这些,老太君忽然低声问道,“那个云舒丫头,是不是就是你给祖母看过画像的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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