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用后世的泼墨写意画法闪了一下老方丈和明觉的眼睛,当然不会说立马就让这二位高僧如何如何拜服,毕竟这种技法与这个世界通行的绘画方式显得太过格格不入,让人接受起来委实没那么容易。
但赵然的随意而作,的确如他所说,是一种新的画法,而且也确实很有趣,其中的意境相当可观,大大出乎了两位曲空寺和尚的意料之外。
有着相同爱好的人,总是很容易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赵然露了这么一手,顷刻间便与智诚方丈熟络了起来,与明觉的关系更进一步。
谈论许久,天都黑了,老方丈笑道:“成施主见谅,贵客远至,居然饿了肚子,这是老僧的不周。”说罢,让明觉出去传斋饭。
一餐吃罢,老方丈邀请赵然出去走走,赵然欣然起身,明觉在一旁陪着。
曲空寺并不大,沿着亭廊小径走不多时,便转到了后面,老方丈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转出了佛寺。
寺后是一片竹林,竹林郁郁苍翠,在夏夜的晚风中沙沙轻响,如浪花一般,令人怡然自醉。
赵然感叹道:“好一片清幽的所在。不瞒方丈,成某自来夏国之后,所见佛寺多有,却没有一处如曲空寺般,卓然自在,脱尘洗俗。”
方丈道:“我禅宗为大迦叶所传,不近官府,不入市井,悠游林下,坐禅净心,这是我曲空寺的传承。灵泉之畔,清幽之地,利于修行,非只为了贪玩之故。千多年前的祖师们,甚至连寺庙都不结守,饿了乞食一饭一钵,累了,睡在雪地荒冢,不受外境左右,不为己欲缠绕,当真是大自在大乐趣。只不过如此行事,不利传承,初入修行者,多半吃不了这苦头。”
赵然想了想,道:“这却与早期道门修行中的真仙仿佛。”
方丈点头:“其实佛门道门,修行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为了脱离凡世的苦海而已,只是后来佛道相争愈演愈烈而致有今日。我禅宗一脉无奈而西迁,到了这片土地上,很多事情也不得不做出改变。譬如让明觉前往天龙院供职,我内心是不赞同的,掺杂了太多俗务,如何做到诸法空寂?欲观实相,须了知生死,欲知生死,身当清净,无有生灭,亦无去来……”
赵然和明觉都在一旁凝神倾听。一位菩萨境的大修士耐下心来跟你谈论修行,这可是无上的机缘。
一开始,赵然还不太明白,这位方丈跟自己这个“普通人”谈论这些做什么?听到后来,便有些心领神会了,问道:“曲空寺奉行的禅修,果然特立独行,天龙院不管么?”
方丈道:“他自管他的,我自修我的,让明觉去天龙院做事,这已是我曲空寺退让了。”
现在明白了,方丈是告诉赵然,那位道门女修在我这里,你可以放心,性命是无忧的,哪怕天龙院来了,我也不会把人交给他们。
可这不是赵然想要的,保住性命不死是第一层,可在佛寺里关押个三年五载的,这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放人才好。
于是赵然又把那套说辞搬了出来,只不过在这位菩萨境的大德面前,他没敢耍花招,施展什么忽悠玄功只是找死而已。
方丈听了之后,点头道:“我这徒儿也跟老衲提过,成施主的想法不能说不对。但老衲留她在寺中,除了她有佛缘外,还是想磨一磨她的性子。另外,这女修脾气甚为暴烈,闯入我曲空寺后,妄图盗我灵药,老衲这是略施薄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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