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正与肖嬷嬷说着体已话,秦仲派秦松来请,去书房有事相商。
她自然知为何事,并不惊慌,一路凝思行至书房门前,丫头微笑着打起帘笼。
内里只有秦仲一人背手站在窗前,不知再想什么,连她进来,都不曾察觉。
“秦伯伯。”舜钰上前站定,作揖问安。
秦仲似才被惊醒,转身看看她,复坐回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
端茶碗时不慎手滑,茶水半数倾倒在石青福字团花直裰上,这是为秦砚昭成亲,特地请京城最好的裁缝精制。
他叹了口气,拿过帕子慢慢擦拭。
舜钰默然,终撩袍至他跟前跪下,磕过头,仰起脸来:“都是舜钰的错,搅了秦伯伯的兴致。”
秦仲手一顿,让她起来,坐另侧椅上,沉声说:“外头宾客众多,我无太多闲暇在此,只能长话短说,若我话重,你莫介怀。”
“恭听秦伯伯教诲。”舜钰抿着唇答。
秦仲面容端肃,正色道:“舜钰,你说秦伯伯待你如何?”
“救命之恩,恩重如山。”
听她如是说,秦仲点点头:“即如此,砚昭知你身份一事为何隐瞒我至今,若你早同我讲,今日怎会混乱如斯。”
舜钰欲开口,却被他挥手阻,继续道:“他今日大吉,迎娶的又是李尚书之女。实不瞒你,砚昭能得工部右侍郎一职,亦是李尚书倾力相助而成。知遇之恩当涌泉相报,秦府上下定将李女珍视善待,更不容砚昭做出亏欠她之事。今见你与砚昭之情形,我想来颇胆颤惊心,请求你答应我个不请之请。”
舜钰眼眶瞬间湿润,哽咽着说:“这话委实折煞晚生,秦伯伯尽管说来,定依言照做就是。”
秦仲依旧板着脸道:“今日事权当未曾有过。”
舜钰答应,他又道:“砚昭禀性正真端方,却也执拗顽固,秦府怕是你再不能来,唯有两两不相见,他才会断情绝义,从此珍惜眼前人。”
舜钰应承,他顿了顿问:“你此次秋闱题做的如何?”
“差强人意。”
听得此话,秦仲神情渐和缓,温声道:“此次放榜后,若是高中自无话可讲,若是落第,你还回肃州去罢,我定替你择门好亲事,选个贤夫嫁了,其实太平度日亦是一种福气。”
舜钰答好,全都允下。
秦仲有些奇怪,暗忖她怎如此听话,转念一想,倒底是个女孩儿,怕是被砚昭孟浪之举吓着了。
心肠又软下来,觉得对她似乎苛刻了些。
恰此时,秦松冒着汗进来禀,前头喜厅新人要行拜礼,正四处在急寻老爷哩。
秦仲站起整衣,略一思索,对舜钰嘱咐道:“你明一早在走罢,免得旁人生疑反倒不好。”
交待完即匆匆离去,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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