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徐泾匆匆进来,手中端驿使才送到的朝廷批文,上前奉给沈二爷。
沈二爷不接只让他念来听,徐泾不敢怠慢,拆开批文才看两行,顿时面色突变,急忙禀道:“江西吉安叛民流寇愈发猖獗,竟围堵总督府,致使江西总督高海被乱箭射死,皇上与内阁合议,请二爷速赶往江西吉安平乱。”
虽徐蓝所携将兵还未抵吉安,但由抚顺大将军张和率的兵士,足有万余名,在那处驻扎已半年,怎会寇乱越闹越凶,以致牵连朝廷高官殒命。
沈二爷神情严肃:“拿给我看。”
自去年吉安民变,虽攻城抢地,打家劫舍,冒似猖獗,对官兵还算忌惮。
而此次官兵不知何故沾染疾疫,上吐下泄,虚弱无力,站立尚艰,何来持戈杀伐。
是以叛民流寇包围督府,放火焚毁,死伤无数,高海也不及逃脱,惨遭乱箭袭身。
沈二爷蹙眉,将批文放于桌案,让沈容取来地形图,他看了良久,指着上头一条蜿蜒道给徐泾看:“走官路太慢,此条虽崎岖荒芜,却胜在是条捷径,我们可从这里快马加鞭,南上直达吉安。”
“二爷打算何日启程?”徐泾问。
沈二爷沉吟半晌,朝沈容道:“你去嘱咐众侍卫明日好生休整,后日辰时即启程。”
顿了顿添了一句:“此事须得守口如瓶,勿让冯舜钰知晓。”沈容微愣却不多问,颌首应承退下。
待四下无人,徐泾总是忍不住:“二爷是不打算带上冯生麽?”
沈二爷语气淡淡地:”虽青龙山大捷,可唐金依旧下落不明,案还未完结,江西那边又事发突然,似在阻止吾等继续深查,这里头必有古怪,再者人蛊被毁,‘鹰天盟’岂会就此罢休,前程怕是凶多吉少,吾等自顾不暇,冯生。“
他眼眸深邃:”冯生体康初愈,恐受不住日夜兼程的苦,倒不如与徐蓝同行,一路有将士相护,她定会性命无虞。“
“可若这般,二爷与冯生倒要生疏了。”徐泾似在自言自语。
沈二爷听进耳里,嘴角浮过一抹苦笑她何曾与他亲近过呢,都是他在迫她接受自己。
强扭的瓜不甜,流光不经转许多年,其实他早该明白这个理才对呵。
春夏交至的南京城,秦淮两岸繁花烟柳,燕舞莺啼,更兼亭台楼阁多美人,景致是别样的好。
沈二爷忙得连晚膳都让送进议事厅里,舜钰总觉他似有意无意在避着自己,心里闷闷地,再者徐蓝不曾来过南京城,她便打起精神,带他及几个副将去做游船玩儿。
他们叫了只搭凉篷的船,不大不小,恰可前后坐五个人,舱中搁着雕花楠木桌子,桌上紫砂茶壶及茶碗一应俱全,壶嘴冒着腾腾热气,是烹好的雨前茶。
舜钰上船前买了半只桂花盐水鸭及卤香的一截肠子,让船家却舱尾切切跺跺,摆了两盘子端上来,巧着一个乡里人挑着担子,沿河岸卖百花酒,便又叫过来沽了二斤酒,万事待备,船家将两盏明角灯点亮,挂于篷角,梢公这才将船使劲一撑,慢悠悠朝秦淮河中央荡去。
一轮明月升起,映得满船银白。
一只在请法事的大船,载着唱经和尚擦边而过,但听锣鼓镲钹铿锵,香火烟雾溟濛,被放了好些莲花灯,在水面闪烁浮沉,他们看了会,吹着江南凉爽的夜风,彼此谈笑间吃茶喝酒,十分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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