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蓉提着食盒子返回栖桐院时,正房窗里烛火昏昏,翠梅坐在明间门槛上嗑瓜子,朝她摆手:“已经散啦,二奶奶歇下了,荔姐儿也在里面。”
采蓉索性坐她身侧,揭开食盒子,一面道:“两碗馄饨鸡还滚滚的,不妨你我吃了罢。”
翠梅“嗯”了一声,想起甚麽从袖笼里抓出一把钱来给她:“二奶奶把赢去的铜板还了,这是你输的,点点可对?”
采蓉喜出望外,笑嘻嘻连忙接过,随便数了八九不差厘儿,便谢着收起。
她二人头碰头吃完馄饨鸡,再去耳房里看其他丫鬟婆子掷骰抹牌戏耍,直至快寅时才陆续散了。
田姜睡得朦朦胧胧的,只觉被拥进炙若火烫的胸膛,她习惯性地抬起手搭上沈二爷的肩膀,软绵绵承他绻缱爱抚,想起甚麽又推搡起来:“不行荔姐儿还睡在炕上。”
“送回去了”沈二爷答的很含糊,低头吻她颀长白腻的颈子,又仰起脸笑了笑。
田姜松落口气,随年事顺利过去大半,她的心也愈发沉定,想这些日似乎冷待二爷许多,遂也主动地咂他唇舌。
不多会儿粗浅喘息便难再抑,田姜觉得胸前发潮,以为是二爷滴下的汗珠,摸来汗巾子要擦拭,却被攥住手腕按在枕上。
“让我擦一下。”她垂眸嚅嚅。
“不用。”沈二爷的嗓音莫名哑了:“有股子乃味儿”
怎会呢田姜听得正懵懂忽儿脊骨一酥
“啊呀!”忍不住娇媚地呼了声。
一条魂儿便被他勾去了。
窗外炮仗噼啪连绵一夜未曾停过。
用过早饭,田姜一身红裳坐在妆台前挽髻,沈二爷身为朝官自也要出府拜年,走时给她个锦盒子,揭开是个嵌猫眼石的金扣儿,随手缀在锦袄竖领元宝扣间,透过黄铜菱花镜子,只觉流光溢彩,绚丽生辉,她喜爱极了。
翠梅替她挽起倭堕髻,拣支衔翠玉珠子的大凤钗欲插戴发间时,田姜摇头笑道:“二爷送的金扣儿委实特别,纵是满头珠翠也失了颜色,戴几朵宫花、插支满天星蓝玉长簪子便好。”
待梳妆完毕,穿着新衣的沈荔来请安,打扮的粉雕玉琢很可喜,恭恭敬敬行过礼,田姜便带她一起往福善堂去,沈荔跟她说悄悄话儿:“昨晚儿是爹爹背我回蕾藏院的,他以为我睡着不晓得爹爹的肩膀很宽,后背有些硬”
田姜看她眼睛闪闪发亮,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不知怎地倒有些酸楚,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爹爹很欢喜你,昨晓得你喜桃花式的金锞子,特意从我这里挑拣给你,只是他位高权重,整日里奔忙公务而难顾其它,但他这里”田姜指指心口:“始终都有你!”
沈荔点点头,学她的样子指指心口:“我这里一直有爹爹和您。”
她是个敏感的孩子,不说娘亲而说您田姜捶捶心口也笑了:“我这里也会一直有你和二爷。”
两人正表情意时,忽个奔跑的孩子慌不择路撞过来,田姜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陶嬷嬷眼明手快将她扶住,嘴里喝道:“哪里来的冒失鬼?”
田姜定睛看去,是三老爷蜀地带回的庶子沈勉,身上滚的一片泥一片雪,他回头朝来处望,很害怕的往她身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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