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钰拱手作揖,神情淡淡地。
秦砚昭也不以为意,从袖笼里取出封大红喜帖递上,舜钰狐疑接过,听他微笑说:“翦云妹妹近日婚嫁,她嘱我定要把这帖子带到交与你。”
舜钰低嗯一声,不再多话,继续朝大理寺走,秦砚昭没再阻拦,看着她的背影渐远不见,平静的面庞掠过一抹晦涩,过半晌才道:“走罢!”
轿夫领命抬起官轿,嘎吱嘎吱往工部去,此处不表。
黄昏日暮,嬉春楼雅阁。
舜钰等几大理寺官员到达时,杨衍已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茶,黄四娘弹着月琴正唱《朝元歌》:
风声雨声,满腹闲愁闷,长情短情,只把你相问,心里明了,脸儿假狠,口儿里故装硬,待要坦露,羞惭惭难与表说。日短夜更长,魂牵梦萦绕,道声冤家,几时看懂我眉间意?
“四娘唱得愈发好了,无怪乎老天赏得饭吃,这喉音若萧管般动听。”姜海嘴里夸赞,眼神却透几分轻浮。黄四娘权当看不见,抱着月琴起身给各位见礼,又挨挨捱捱出去使唤伙计上酒席。
杨衍看姜海坐自己左邻,再瞟舜钰抢着门边椅子,脸色微沉,冷笑道:“吾是下山猛虎麽?冯寺正你躲得远!”
哪里有躲他!他是大理寺卿,堂堂二品大官员,她是寺正,区区五品芝麻官,本就云泥之别,哪能坐他身边去,这点为官之道的眼色她还是有的。
待要解释,却被苏启明拍拍肩膀,他低声提点:“今是杨卿的好日子,勿要多辩扫了众兴。”
舜钰抿起嘴唇,走至杨衍身前右侧,抱拳道声得罪,方闷头坐定。
一桌席很快摆妥,黄四娘来问要吃甚麽酒,杨衍叫了一坛菊花酒,见众神情不以为然,遂问姜海,姜海陪笑道:“菊花酒清淡无味,多是后宅女眷吃着玩,给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吃,口中犹显寡淡。”
杨衍颌首:“吾身骨不健,吃不得浓酒,既然姜少卿如此说,你们自点就是。”
黄四娘插话进来:“我这倒有新酿的神仙酒,你们皆吃得。”
“神仙酒?”姜海笑嘻嘻地拽她胳臂:“怎地神仙法?四娘不妨说来一听。”
黄四娘不露痕迹地甩袖挣脱,挑起眉梢笑道:“这神仙酒可不好造。旁三季想吃也无,只有秋季还得吃些。需用杏仁、细辛、木瓜、茯苓各三钱,槟榔、菊花、木香、洋参、白豆蒄、桂花、辣蓼各三钱、金银花四钱、胡椒二十一粟,川乌一钱,官桂一两,碾碎成末粉。再糯米三升蒸熟,同米泔拌入末粉搅匀,搓龙眼大的丸子,盛入磁盆内盖紧,连盆晒七日,窖藏。若想吃了,取出一丸,混入滚水一壶中,顷刻成酒,口感绵甜醇厚、回味久长,且具强身健体功用,是谓吃过可赛神仙,因而得名。”
众人被说的心动,却也知市价不菲,而杨卿素日并不擅设宴请同僚,有些方面可谓节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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