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转而看向侍卫倪忠:“吾交待你的事进展如何?”
倪忠上前作揖:“昊王妃及世子等已护送洛阳,安顿在庆王府内。昊王麾下十五万人马,兵分东南西北四路、扮作流民暗自赶往南京,在青龙山会合。如今东南二路皆至,唯西北面山迢路曲还需数日光景”
沈泽棠问:“南京府尹唐同章可有遵吾谋策而为?”
倪忠连忙回话:“谨遵二爷之命,白日不进城,晚丑时至寅时,唐府尹命守城吏仅开通济门,数众得以入内。”
沈泽棠沉吟道:“唐同章此法可避人耳目,十三城门中,通济门占地最阔且容人最多,从此处入城最宜。只是对唐同章的官品吾一直存疑,你连夜赶回南京,嘱咐如画等几严盯其行,若有异动当即斩杀,不必禀吾知晓。”
他顿了顿,神情微凝:“徐炳永按兵不动必有阴谋,为以防不测,西北面人马不忙进城,寻最近镇郡分散隐匿,静待时机即可。”
倪忠拱手应承,沈泽棠再问徐泾:“贾道士现可抵达昊王府了?”
徐泾答曰:“前时接到昊王传来音讯,贾道士已在府中。”
沈泽棠颌首:“那厮精通幻术,与昊王定有大用。”
众人又深谈许久,听得院墙外击打五鼓,隐约谁家鸡鸣声,窗缝渐透进清光来。
董娘子端来四五盘热腾腾的裂口流油肉包子、洒满白芝麻烧饼及油糖蒸的粉饺,几碟佐食的酱菜,一盆熬浓稠的粳米粥。徐泾倪忠等狼吞虎咽吃个精光,抹过嘴儿齐齐告辞,赶路去了。
沈泽棠轻揉眉宇间的疲倦,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边顿住步,神情难辨地看向沈桓,淡道:“你真是能干啊”
沈桓不知二爷怎会夸赞他,却也喜滋滋地谢过:“二爷果然明察秋毫。”
沈容背脊却莫名发冷,瞟一眼沈桓眉飞色舞的态这个二傻子!
沈泽棠没多说甚麽径自回房,舜钰睡得很香甜,小脸红通通的,洒花褥子胡乱褪到腰际。
他脱鞋上了床榻,虽一宿未眠却无甚睡意,抬手去抚她露在外半肩雪白膀子,竟是冰凉似水。
或许因他掌心温热的缘故,舜钰揉着惺松眼儿醒来,见沈二爷坐在自己身畔,穿着秋香色直裰,目光很沉静,不晓得看了她多久。抿起嘴爬进他怀里窝着,衣上有肉包子及油糖饺儿的烟火气,抬手轻描他的薄唇:“怎一夜未睡呢?你这身骨可不是铁打的。”若早知如此,昨晚她也不会和他胡天胡地地歪缠了。
手掌暖抚着她的膀子,沈泽棠默着片刻,半晌才低语:“徐炳永是个大麻烦。”
舜钰便是还有几许困意,此时也被惊散了。
沈二爷从来都是临危不惧的态,极难听他吐漏畏难的话,能这般说显见形势极其凶险。
她努力回想前世里前世里沈二爷助昊王反叛时,徐炳永早因谋逆大罪被朱煜捕进昭狱,受尽酷刑而死。
而此时徐炳永仍好端端活着,沈二爷却“死”了,没有沈二爷的朝堂,谁又能抗衡他如日滔天的权势呢。
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舜钰心底恍恍地,看着沈二爷眉眼温润,他和昊王能如前世那般如愿夺位吗?
如能的话,沈二爷怎会那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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