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姐抱着狗儿来寻虔婆,那虔婆正挑杆称银子,听得动静依旧用帕子掩了,心底却没好气。
见是她来,把眼皮子一翻,伸手问她讨花钱:“衣裳店的邢裁走了?拿来,明儿买肉吃。”
金桂姐从袖笼里掏出把铜钱,气狠狠往炕桌上丢,滴溜溜滚的到处都是,虔婆一个个捡,一面儿冷笑:“这可是世间最好的东西,何苦拿它撒气,有手段你就卖足风情,将曹爷的心拉拢到自个身上才是真。”
金桂姐哭了,她也懒理,把铜钱仔细地兜进袋里,数数不甚满意。
恰丫头端来几碟子,花生米、醉鱼、腌肉、烹炒鸡肝之类,还有一壶烫滚热的烧酒,虔婆到底还要指她卖肉度日不敢太猖狂,斟盏酒递于她,自顾使筷挟菜送口。
金桂姐吃了两盏酒,嘴里依旧忿忿问:“那娼妇是甚麽来头?姿色又如何?”
虔婆摆摆手,敷衍道:“干你个银妇底事?曹爷那性子谁敢多言,你少打听保阳寿”正劝着,丫头探身说光禄寺珍羞署署正赵大爷的管家赵安,来听金桂姐唱曲儿,虔婆连忙催赶着她去。
金桂姐只得出房,鬼使神差般来至南屋,窗户纸透出光亮,里头人影婀娜却无声响,愈近门处,传出的熏香味儿不似她们房中浓烈且低劣,这更让她满腹不是滋味,抬手欲掀帘进去,却从里头出来个嬷嬷,彼此都为之一愣。
“来了新姐儿,粉头规矩总要拜见的。”金桂姐要往里走,丁嬷嬷展臂拦下,面无表情道:“她不是甚麽新姐儿,只是被曹爷安排在此暂住段时日,也已交待过虔婆,谁都不允来打搅。”
金桂姐还要话,那个丫头匆匆跑来,大声道:“赵管家发酒疯了,你怎还在这里嘴喳喳,被娘晓得要骂人哩。”
金桂姐怒瞪丁嬷嬷一眼,哼了声甩袖走开。
舜钰坐在妆台前取下金簪子和绢花,看丁嬷嬷捧热水进房,遂问:“方才外头怎吵吵的?”
丁嬷嬷轻描淡写:“一个妓儿想进来见你,被我打发了。”
舜钰观她不愿多提,识趣的也不再问,洗漱上床安寝,听得远远传来打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看着丁嬷嬷熄烛下帘,往火盆里添几块生炭拨拉,没会儿身影消失门外,她虽疲倦却迟难以入梦,只睁着双眼望着窗外黑糊一片,隐隐约约听得旁屋有个妓娘在唱曲,听不清词,那曲调却分外幽怨绵长这般想着总算睡去了。
舜钰在这娼寮里住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房里缝衣裳,缝累了就展卷看书,吃喝盥洗拉撒皆由丁嬷嬷捧进端出,这般过了数日,曹瑛除送她来的那晚,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且说这日天气大晴,舜钰坐在临窗炕上看书,冬阳透过紧阖的窗户纸透进来,浑身也觉得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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