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伍樱阁上层的幕后人物,你小小线人,没见过我又有什么可奇怪,就连副阁主上官明日,见了我也只有弯腰行礼的份儿,司马明月还给本姑娘当马童呢。”何当归紧紧握刀,沉声喝道,“你再后退两步,站远一点,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雪枭小退两步,疑惑地问:“王爷才有资格那样使唤上官司马二人,姑娘你小小年纪,身份也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小姐,武功更是平平,怎么在伍樱阁做到这么高的位置?”联想到那日宁王为何当归抬轿、下河捞轿顶的事迹,雪枭低叫道,“莫非姑娘你,你是王爷的……”
何当归不置可否,故作深沉地说一句:“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去想吧。”
这样的表现,反而比肯定的答案更让雪枭觉得此事是真的,于是又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态也恭敬了两分。
宁王朱权是他此生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少年老成,天资艳发,心思缜密,决断果厉,更兼手段辛辣无情,颇有乃父朱元璋的作风影子。假如何当归真的是朱权的爱人,那再借自己十个胆,也不敢欺侮和拐带她,否则朱权岂不要一口气追自己到东瀛去。而何当归也不是一般角色,她的美貌固然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可跟她一起多呆上一小会儿,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忽略了她的容色,而被她的某种淡定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自感卑下,从而对她生出些许恭敬之意。这样的女子,的确配得上宁王那种枭雄人物,这事儿十有**是真的。
想到这里,雪枭的站姿从倨傲的叉腰“大”字形,变成了袖手弓腰的巴结状,谄笑一声道:“小姑奶奶你别恼哇,我初来乍到中原,什么都不懂,请别见怪。小人打从来到了中原,一直都谨小慎微、勤恳多劳,从没害过你们中土人,乃是一等良民哪。至于我们大领主交派的任务,也跟你们伍樱阁的事务毫无利害冲突,因此小人并没有过任何背叛举动,只能说是兼了两份儿差,拿了两份儿饷钱。求你去跟宁王求个情,放小的一条生路,我出去之后即刻回归东瀛,永世不再踏足中土。”
何当归装腔作势地点了点头,把谢王妃的拖腔也拿出来用,慢慢悠悠地说:“念你乃初犯,姑且不予追究,再有下次,我一定上禀王爷,摘了尔的狗头,望尔珍惜生命,莫越雷池半步。我来问你,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锦衣卫那帮子人上哪儿去了?除了王爷的人马,还有什么人来到了饮马镇?”
雪枭恭谨回道:“咱们伍樱阁来的是副阁主上官明日带的八十好手,王爷本人并未到场,听司马明月说,自那日王爷赴扬州知府韩扉的酒宴,中途捂胸呼痛离席,从那之后六天里都不见了踪影,至今联系不上。娘娘您是知道的,王爷他跑到城墙边儿上去救你,又将你送到饮马镇上来,而后一丢轿子,面色急变,神情大异往常,什么话都没留就走了,小人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何当归颔首,又问:“上官明日他们瞎折腾什么?不好好保存实力,留待日后派大用场,带人来这里打锦衣卫干嘛!不怕王爷知道后生气?”
“回娘娘的话,”雪枭仿佛从残暴的鹰隼变成了乖巧的家雀,低眉顺眼地答道,“咱们只是带人包围了白沙山庄寻找失踪的王爷,偷袭锦衣卫的人并不是伍樱阁杀手,等上官司马入庄后,发现里面情况不对劲儿,立刻就撤出庄外,静观其变,直到现在还在外面守着呢。”
“哦?”何当归挑眉,“我还以为你们是用了三日安息草,像对付段侯爷那样,将所有锦衣卫高手都迷翻撂倒了,原来出手的人并非尔等。那可真叫一个怪了,锦衣卫并非弱者,这里又是皇城的大门口,布满了皇家的看门狗,那些人打狗也要看主人哪,究竟是谁向天借胆袭杀锦衣卫精英,这样做的目的又何在?”
雪枭摇头道:“娘娘此言差矣,小人偷袭段少得手,实属侥幸,这样的事可一而不可再,怎能一口气解决掉锦衣卫四十人?高绝、蒋毅二人是老江湖,迷香对他们实派不上用场,而且咱们虽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没有一场流血恶战,也很难拿下在山庄中养伤的锦衣卫人众。所以说,做下此事者非是伍樱阁。最重要的是,王爷曾三令五申,让伍樱阁见了锦衣卫和长夜阁就绕道走,被对方打了措手不及,也不能还手只能逃跑。除非有他的亲令,否则伍樱阁不能在锦衣卫身上损失一兵一卒,违者军法处置。”
何当归闻言指出:“可那日扬州城外十里坡,风扬齐玄余还浩浩荡荡赶去冰花甸凑热闹呢,那次他们有王爷的手令吗?”
雪枭笑了:“娘娘您说得一点儿不错,他们就是去‘凑热闹’,纯属围观别人的乱战,没有动手攻击或者帮助哪一方的意思。至于他们是否有王爷手令,小人的职位低微,就不敢过问了。不过话说回来,王爷跟陆总管私底下一向交好,派小人来锦衣卫卧底,也只是公事上的礼尚往来,毕竟厂卫最喜欢去大宁抓咱们的现行……”
“怎么还没到地面上去?”何当归突然打断他问,“这传送机关也太慢了点儿吧?”
雪枭露齿一笑,反问道:“娘娘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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