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出去的路,只有那里的门是没人守卫,能自由出入的。”宋知画雪白的颈子上架着冰冷的刀子,说话时也有些许发颤的尾音。
挟持她的人是姝琴,尽管何当归劝了两次,“宋夫人没关系的,不用把她当成敌人”,但姝琴连何当归都信不过,更别说一直视为仇人的宋知画了。直到快走出关府外墙时,宋知画再也不肯往前走了,“不行,我要留下!”
姝琴冷笑道:“好夫人,你们关府不是获罪了么,如果真有安全出去的门,你就陪我走一回好了。当然,若等在门外的是弓箭手,第一个被扎成箭猪的人也是你!”
宋知画双手握拳,紧紧咬住红唇,样子实在是楚楚可怜得很。何当归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但刚才确实买了宋知画一个人情,不好袖手旁观,于是开口道:“宋夫人不肯离开自有她的原因,何必强人所难。这样吧,先放开她,出去的路我走前头。”
姝琴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何当归,“你?”后者耸肩,一脸无所谓。姝琴和宋知画都不会武,姝琴一松懈,宋知画就从刀下挣出来了。
宋知画用复杂的目光打量何当归,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好心,最后忍不住问出口:“你相信我不会害你们?为什么?”从何当归来做客的第一天,她们就结下梁子了吧。
何当归还没恢复走路的力气,拄着拐杖的样子看着很逊,可说的话却让宋知画一怔。“夫人跟我无冤无仇,跟关白却有仇,应该可以相信吧。至少我觉得,一个女人跟打过她的男人没办法再当夫妻,除非她傻了。”上次在房顶上看,关白完全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对宋知画毫无尊重。
宋知画愣愣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姝琴握紧了装有蛊王的袋子,发出不屑的哼声。
“走吧。”何当归拄拐小步快走,把后面两人远远甩下。
姝琴追上去,宋知画心里一阵犹豫,喊了声“等等!”喊完又后悔了,她跟何当归虽然没仇,可姝琴活着,终究是个祸根……只要从这里出了关府,祸根就永远拔掉了……
“何事?”姝琴手里的刀寒光一闪。走在前面的何当归也停下来。
三名女子诡异地默默相对片刻,宋知画从袖里取出一样东西抛向何当归,何当归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一看,是一团黑漆漆的泥巴样的东西,闻着有点臭。
“这是茶露的解药,吃下去就能立化药性。”宋知画说。
何当归没多做研究,摘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立马被呛鼻的味道熏皱了脸,忙梗着脖子咽下去。把剩余的泥巴收起来,她眉眼一弯,笑道:“夫人真不愧是茶艺大家的传人,比我高明多了,不光能把茶露制成烟雾,还配出了相应的解药,完成了我这么多年都完不成的事,我做的茶露比你差远了。枉我从前还自诩茶艺无双,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那……我偷师研究下你的解药配方,你不会介意吧?”
宋知画又愣了愣,不是因为何当归说要“偷师”,而是为她毫无芥蒂的相信那是解药。
何当归转转手腕,力量还是很弱,没像宋知画说的“立化药性”,也不多做计较。“关府的景致比太子府还幽雅,人也热情,”她一边开走,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但这是最后一次来了。”
见她走了,姝琴连忙追上去,觉得与她一同行动更稳妥。
两人的身影快没进夜幕里的时候,宋知画又一次违心地喊出了声:“服下解药后,用气打通少阳经才能完全恢复!还有……无人把守的门是往左走的一扇黑漆门。”喊完就回身跑了。
姝琴双眼一瞪,回头去找,哪里还有人在,不由气得磨牙:“死女人,临走还摆我一道,好一个歹心的宋知画!”
何当归站定,用宋知画说的办法通了经脉,果然有效,刚才还跟棉花似的拳头,现在有种能一拳打歪一棵大树的雄心壮志了。目力也清晰了很多,穿过薄暮夜色望去,那一头的黑漆门也找到了。回头唤姝琴:“还不快走?我可是郡主,能光明正大出府的人。”
推门出去,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姝琴松口气,紧贴着何当归走。两人沉默地走出后巷,街上店铺关张,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姝琴又警惕起来。偏头看一眼身旁的精致侧脸,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让人不自觉的火大。姝琴怒气冲冲地指责对方:“都是你,让我放了宋知画,被她摆了一道,刚才若走了正面的门,这会儿就没命在了!”
何当归纳闷地回给她一眼,摸着鼻子反问:“可她最后又把左边的门可以走告诉了我们,瞧,真的畅通无阻耶,你又生什么气?”
闻言,姝琴更火大地说:“不明白你真蠢还是装傻,只差一点就走进陷阱了!都是你害的!”
何当归不打算再跟她吵,把手里的橡木拐杖往路边一丢,伸个懒腰,眯眼打着哈欠,自顾自地碎碎念:“拿到了蛊王,还有我从来配不出的茶露解药,来关府真是赚到了……不知熠迢怎么样了,我也不懂什么蛊啊毒的,看来还得请九姑来一趟……哦,我带来的嬷嬷还在关府,库房少了五斛珍珠,嬷嬷的鞋印又留在那里了,估计得等赔了钱才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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