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荧玉当然也是带着婢女的,只不过她的婢女金盏猛然间被这激烈场景震惊住了,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受这一喝,才神灵归窍,下意识就要冲十一娘动手,然而……柳婷而也是带着婢女的,那婢女还是萧氏亲自安排,哪里会容十一娘吃亏,她不敢冲柳荧玉动手,对金盏却毫无顾忌,一步抢上前来,柳眉倒竖:“你敢欺主!”
又是重重一个耳光!
得了便宜就抽身的十一娘却已经站了起来,还顺势将柳婷而往后一拉,装作惊魂未定:“婷姐姐可有伤着?都是因我之故,连累姐姐,委实惭愧。”
这边厢战况激烈,本在远处旁观的小娘子们也忍不住围了上来,她们原本是柳荧玉有意请来的见证,计划着用言语激怒十一娘先动手,说辞都想好了——“本是见十一妹琵琶学得艰难,好心指点,哪曾想十一妹误以为我有心嘲笑……”
“见证”们在数十步开外,听不清这边交谈,却能清清楚楚看见她是笑面迎人,十一娘却恼羞成怒动手,可不坐实了十一娘骄横跋扈以幼犯长?
至于几个婢女,本是嫡宗之奴,她们的证辞哪有效用?唯有一个柳婷而,谁不知她是寄人篱下,势必也会帮着嫡宗,再说,她又与十一娘交近,一人之说,敌得过悠悠众口?
却没想到,被激怒者反而是柳荧玉,明明吃了亏,却在众目睽睽下成了先动手之人。
诸位“见证”虽然对十一娘也心怀妒忌,然而到底不敢得罪嫡宗,没人敢颠倒是非,只会实话实说。
闹出这等不睦之事,萧氏当然免不得到场问断,当着众人之面,十一娘也不讳言,没有否认自己反驳那话:“荧姐姐诲辱庶母,儿实不愤,虽知居幼者不该顶撞姐姐,可儿情愿受罚,也不能容忍亲长受辱。”
柳荧玉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说道:“十一妹何止顶撞,竟然下令仆婢对我动手,并打我耳光。”
“荧姐姐动手在前,婷姐姐上前阻挡不住,儿无奈之下,才令碧奴阻拦,却也只是担心婷姐姐无辜受伤,碧奴也仅只阻拦而已。”至于打耳光一事,十一娘却是怎么也不肯承认:“儿实在不曾预想荧姐姐会怒急动手,当时也觉悔愧,是以才劝抚姐姐息怒。”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柳荧玉虽然经过一番“打斗”,然而鬓发未乱衣襟周整,脸上更是毫无痕迹,一点不见狼狈,哪里像是被人欺侮了的模样——倒是她那婢女金盏,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可谁让她竟然敢冲主家动手呢?被教训也是活该。
除了碧奴看得仔细,十一娘略微用力“抚摸”了柳荧玉一巴掌,就连柳婷而也没看清十一娘当时动作。
至于碧奴,当然不会泄露天机。
柳荧玉百口莫辩,险些没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萧氏只问其余“见证”:“你们为何来这处,又是为何留在远处观望?”
“是……是阿荧拉我们过来,说十一妹琵琶学得不好,她心有指点,可却劝我们留在那边,说是担心围观者太多,十一妹会误解咱们是来看笑话……”
事情水落石出了。
萧氏本就有护短之心,更别说她也明白十一娘这回是甘被利用,否则凭这孩子心计,哪里会与柳荧玉闹大动起手来的地步,当即理断:“十一娘虽不该顶撞荧儿,然则也是荧儿有错在先,生母被辱,但有一点孝敬之心也不会不顾,荧儿本是姐姐,存心挑衅本就不该,更何况对妹妹动手,甚至连婷儿也被你羞辱,婷儿是客,荧儿是主,婷儿年长,荧儿居幼,无论什么情由,荧儿也不该失敬于人!你可知错?”
柳荧玉还能说什么?只有认错的份。
但到底是亲仁坊一支,萧氏也未直接施罚,不过亲自将柳荧玉护送回去,对秦氏交待了这场争执始末。
秦氏本为勋贵出身,素来又有些气性,听说庶女竟然惹出这等风波,只觉颜面无存,一气之下就要动家法惩治,柳荧玉逼不得已,只好将八娘“交待”出来,秦氏根本不问情由,一口咬定是柳荧玉污篾,越加气愤,眼看柳荧玉躲不开这场皮肉之苦,救兵却从天而降——
刘氏这祖母及时赶到,反而将秦氏训了一顿:“荧玉再是庶出,也是志宜血脉,是我孙女,怎容你如此苛薄!今日这一桩事,分明就是萧氏存私偏帮,你不为荧玉讨回公道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再施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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