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送那金匮遗书,关于医术卷倒是易得读懂,我一时好奇,便与十四郎一块钻研,他便教我切脉,不过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不顶用。”十一娘忙问:“陆哥当真觉得无礙?可不能大意,虽年节下不好惊动长辈,也不能不顾身子,我才刚试你额头,确是些发热。”
“我入冬便是这样,时常有些低热,左大夫也说了无礙,太过依赖药炙反而无益。”
“陆哥今后可不能再这样,即便为了接近宇文盛,总不能拿身体作赌。”
“我也是许久不曾棋逢对手。”陆离轻轻一笑:“要说来,小胜宇文盛确比当年大负五妹难度要小,小许多。”
十一娘噎住,好半天才没好气说道:“是,当年你与十一弟作赌,便是看谁在有限时间内输在我那手臭棋上,回回都是十一弟取胜,这么多年,你是想输都输不成。”忽而又想到莹阳真人,十一娘笑道:“阿姑如今可爱与我对弈,因我总不是她对手,只每回必须叫上十四郎在旁点评,其实都是下得一手臭棋,十四郎既要让阿姑满意,又不能表现出纯属奉承,点评起来斟词酌句绞尽脑汁,又不能推脱,当真可乐。”
见十一娘没再纠结自己这回险些没耗得油尽灯枯,陆离暗暗吁一口气,披衣起身,将那金匮遗书交还十一娘:“无能为力,看来我也决非有缘人。”
“陆哥也不能参透?”十一娘难免有些失望。
“翻察不少古籍道书,大约能看懂几分。”陆离却说道:“可实在需要耗废不少心神,我没有闲睱用心道术。”
十一娘颔首:“这书本是师祖所遗,来历却不可察,凌虚师公也曾说过,当年他与琅济师公苦心钻研数十载,也只能领会六成,当中占卦玄妙我倒不期望,只两位师公都是罕见高寿,若能参透养生之术,确是有益。”
十一娘原本也不相信道术玄妙,然而她自己却经历了重生,更兼最近听贺湛提起,才知两位师公是过百岁之人,看上去却比好些六十老者还要康健,十一娘自己虽不执着于长生不老,但希望亲敬长者能从中获益。
“可惜师公固执,就是不肯直接传授,非要强求缘份。”
陆离摇头,笑意仍是温和:“养生之术原本不能单靠丹药,重在心境平和,俗世凡人熙熙攘攘,若无静心修习,只图捷径依赖丹药也是无用。”
其实他还有一个重要“参透”没说出口,此书艰涩,即便闭门参习纵然资质奇佳者,怕至少也得耗废二、三十年才能领会精要,他没有这么漫长的时间了。
“如此说来,大约王七郎也非有缘人了。”十一娘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公主伴读一事如何?”陆离再次岔开话题。
十一娘便说起元正日经历,问道:“以陆哥看来,太后欲将谢莹何用?”
“五妹应当也有猜想吧。”陆离伸长三根手指,减为二,再减为一。
两人异口同声:“晋王妃。”
陆离颔首:“四年之前,我虽已经暗下留意晋王,然而一直没有进展,反而是五妹因机缘巧合看破晋王城府机心,五妹既然已得入宫机会,当更进一步接近晋王,察实他是否能担当大用。”
“那是自然。”
陆离却忽然垂眸,沉吟良久才又说道:“倘若晋王值得扶助……”
“那我必然要争取晋王妃之位。”十一娘毫不犹豫说道。
又过良久,陆离才缓缓一笑:“这确是捷径。”
“只不过太后如今真正信赖之人,依然是谢氏。”十一娘没有注意陆离的神色,她蹙眉,一边思虑着,一边说道:“谢莹眼下看来不足为虑,谢翡也不值得咱们大废周章铲除,我考虑则是,晋王是否值得扶助是一方面,更重要是如何争取太后信之不疑,太后如今看重我不过是因为我异于同龄,可若不能打消太后对太夫人一系戒备,如今优长反而可能成为日后祸患。”
“我相信五妹能够达成目的。”陆离看向十一娘,眼神笃定:“只要时时牢记谨慎渐次,切忌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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