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根本不耐烦与刘修仪计较,只看向若有所思的十一娘:“伊伊,你听了王十五娘与刘四娘对质,可还坚持好友无辜?”
很果决的点明了十一娘的来意,以及与王十五娘的关系。
十一娘这时也不再犹豫,引身肃拜,应答道:“禀太后垂询,儿确信王十五娘品性,决不会偏私存心苛厉。”
刘四娘到底年幼,忍不住火冒三丈:“柳十一娘,你这是指我撒谎?”
十一娘懒得与她争执,只对太后说道:“望太后允可,特许儿察问对质双方。”
“小小丫头,口气还真大。”刘修仪也忍不住揶揄道。
然而太后却一锤定音:“刘氏你并未在场旁观,又怎能断定是非黑白,我今日诏你来此,是让你旁听,不是让你审断,你给我收敛点,若再有放肆,就回你寝殿去!”
太后一贯对刘修仪的跋扈张狂视若无睹,这时却板着脸当众教训,震慑得刘修仪目瞪口呆,似乎这才醒悟过来太后不是软杮子,不容她拿捏。
即便如此,刘修仪却并未将十一娘自请察问放在心上,一个十来岁大小的丫头,哪里就有本事审断这么一桩天衣无缝的案子,论是巧舌如簧,也不能让王十五娘摆脱逼死一人的罪名!
得了太后允准,十一娘却没先盘问刘四娘,只问阿宽:“十五姐,昨日课堂上一场争端,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基于什么原因才将赫连九娘斥退。”
王宽的回答毫不犹豫:“我为队首,因而相傍公主而坐,余众则在对面,赫连九娘打翻墨砚是否故意我并未得见,然而事故发生,却见她极为挑衅冲姜四娘低语,甚至冲我冷笑,显明有意生事,姜四娘忍耐不住,与她争执起来,见打断李师授课,为免公主受扰,我只好将两人一齐斥退,并非如刘四娘所说不问青红皂白只针对赫连九娘一人。”
刘四娘显然也早就盘算好说法,这时立即反驳:“虽然姜四娘也被斥退,但你却与她交好,事后追罚,难保不会存私,赫连九娘正是担心这点,才至于忧惧不已,赫连九娘只是失手,并非故意,也赶忙向姜四娘致歉,明明是姜四娘不依不饶,在场侍读可都是耳闻目见!王十五娘称赫连九娘挑衅在先,简直无稽之谈!”
“八位侍读俩俩同席,席与席之间相隔甚远,你们并坐一列,又哪能如我一般清晰看见是赫连九娘挑衅在先?”王十五娘实在也觉得懊恼,她因为十一娘提醒,堤防过去九日,哪知最后一天赫连九娘竟敢公然扰乱课纪,姜四娘又是个火爆性格,与她当场争执起来,身为队首若不将两人斥退,难道眼睁睁看着纠闹得课堂大乱?她是万万不料赫连九娘竟然会为这事投湖自杀,天知道自己根本没想过事后打小报告,导致太后黜落赫连九娘。
“王十五娘将罪责尽数推到死人身上,也太不厚道了罢。”刘修仪忍不住插嘴。
“我还有一个疑惑!”十一娘略略提高嗓音,看向刘四娘:“刘四娘何故确定并非赫连九娘挑衅在先?”
“那是当然!”刘四娘想也不想就说道:“赫连九娘一贯温婉谦和,决非逞强好事之人。”
“既然温婉谦和,何故屡屡与姜四娘发生争执,甚至挑衅王十五娘?”
“这都是王十五娘一面之辞!”
“这么说来,四娘应当是与赫连九娘十分要好,对之品性知之甚深。”十一娘紧跟问道。
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不过刘四娘却迟疑起来。
倘若承认,柳十一娘岂不会质疑她对王十五娘心存偏见?
然而十一娘却没有逼迫刘小娘子回答,话锋一转:“四娘早先声称是与赫连九娘到了元元殿外池水之畔,这元元殿位于何处,我却一无所知。”
刘四娘见对方没有纠缠,长吁口气,根本没有细想这个问题,脱口而出:“那处还得绕过紫兰殿,经月仙桥过篷莱池。”
元元殿在什么地方十一娘当然是知道的,好歹她也曾是后宫之主不是?当然也明白那地方偏僻无人,元元殿实际一直被当作冷宫,为幽禁妃嫔所在,比如肃宗朝废后就是幽禁在此,也正是这位废后心灰意冷,焚宫自尽,后元元殿虽经修缮,然而越发成了人迹罕至之处,眼下没有妃嫔被罚关禁,那处空无一人,果然是个杀人灭口的绝佳地点。
刘四娘将赫连九娘引去那处,本就是个破绽。
十一娘故作不解:“难道赫连九娘投水之时,就没其余目证?”
“那处偏僻幽静,人迹罕至,没人目睹有甚奇怪?”
刘四娘的答案让十一娘十分满意,她微微颔首:“原来元元殿地处幽僻,我虽原本不知案发地方向,可刚才听四娘所说,仿佛是与贵妃居住紫兰殿还隔着篷莱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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