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今日并没有如往年一般驾临毬场观看击鞠,而是别出心裁的在下昼增加了一个节目,早在一月之前,就令太常寺官员在民间择选了好些刚巧在上巳节年满十五的女子,奉诏入宫,由太后亲自主持及笄礼,这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无疑是莫大/荣幸,更显太后爱民如子的仁慈。
而当及笄礼完,太后没再与南阳王妃、晋安长公主等宗室妇说笑,只携了嫡亲嫂子童氏婆媳,再兼韦缃,寻了处锦幛围遮的亭台慢坐闲话。
“今科进士不同往年,多数都为有真才实学之俊杰,我特意交待缃儿往曲江流饮,就是想她择中一位成姻。”一盏茶后,太后主动揭开这话题。
童氏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要论才华门第,当然是状元郎最佳,可是薛绚之却是个鳏夫,并且膝下还有个奉若心肝之庶子,又连贺十四郎都语焉不详,也不知他那旧病要不要紧,实在与缃儿不太般配,妾身瞅着,还是徐二郎最好,那肖夫人,今日可对缃儿奉承得紧,应当也有这层意愿。”
有婆母在场,当媳妇的符氏一贯恭顺寡言,然而今日却是商议她亲生女儿的姻缘,眼见着太后似乎也有所意动,不免心急,她是出身世族大姓,不怎么瞧得上勋贵门第,更不说英国公得爵甚至还不是凭借军功,徐修能虽然看着不错,可其父兄却行事荒唐,就连肖氏,在晋安长公主面前奴颜卑微也颇让人鄙夷,符氏根本就看不起徐家,因而破天荒地插嘴道:“阿家说得不错,薛郎固然不太合适,可英国公府也实在……门风欠妥,族中还不知有多少糟心事不为外人所知。”
“论是多少糟心事,他们也不敢委屈了缃儿。”童氏立即反驳。
太后倒甚为看重符氏的意见,毫不客气地喝止童氏:“嫂嫂别急,且听阿符可有择中人选。”
“回禀太后,依妾身看来,邵九郎也是望族出身,今科虽然未中甲第,然既与薛、王诸位郎君并称长安五子,可见才华出众,将来必定成为大周栋梁之才,妾身更打听得,邵九郎德品甚佳,虽家境不丰,可却有锦绣前程,倒是……”
“不成不成,那邵九郎虽是望族子弟,却非嫡宗,家境又没落了,哪里配得上缃儿。”童氏连连摆手。
“阿家,邵姓毕竟是世族,门风清正,邵九郎今科高中,又与薛、王等郎君交好有如莫逆,将来势必会得家族器重,是否嫡宗,倒也不是多么要紧,不比得英国公府……翁爹不是提起过,英国公才闹出一件笑话。”
原来徐涵强纳扈氏那场风波,虽然没有闹得广为人知,然而太后却从江迂口中知悉,当作笑话一般告诉了韦元平,其实也是为了提醒韦元平仔细衡量,到底要给寄以厚望的孙女寻门什么婚事。
恃强凌弱贪图美色虽然不算大恶,然而闹出姬妾逃脱宁愿为妓的事可是实打实的丑闻一件,符氏是一个传统世族女子,又是真心为女儿打算,自然对英国公府极为抵触,反而看好人品优佳又是望族出身的邵九郎。
眼见着祖母与母亲争执分歧,韦缃也再不能安座,干脆伏身一个大礼,掷地有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大母、阿娘,儿明白长辈们慈爱关照,可儿确是不想嫁为人妇从此局限于后宅,唯愿长伴太后左右,聆听教诲,为大周江山繁荣尽绵薄之力。”
“糊涂!”
“缃儿快别胡说。”
这下童氏婆媳俩却是异口同声。
就连太后也慢条斯理的开了口:“缃儿固然志向远大,可想法难免偏执,莫说身为女子不能入仕,即便你为男儿,难道只为经济仕途,就置婚姻大事不顾?”
“女子入仕,也并非没有前例。”韦缃也算是铁了心,这时依然坚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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