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贺湛笑得更像一只狐狸:“绚之这回总该承认了罢,你执意不娶新人,难道不是因为放不下从前?”
“十四郎。”陆离微抬眼睑,神情端肃:“我的确放不下从前,因为悔愧,倘若再娶新妇,也不过再多辜负一人而已,再者,昭儿名份为庶子,若我再娶,即便是名门闺秀贤淑女子,一旦有了嫡子,嫡庶有别为礼法所定,昭儿将来岂不受屈?不似如今,不管我对昭儿如何爱惜,因他为我唯一子嗣,都是情理之中。”
陆离的理由让贺湛不能辩驳,他沉吟一阵,到底放弃了套问证实好友对“旧情”尚念念不忘的想法,而言归正题:“绚之利用晋安长公主吓退意欲联姻者虽无不可,然,这位长公主却不好摆脱,未知绚之有何计策?”
“十四郎有何看法?”陆离不答反问。
“我原本有条最简单不过办法,只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却不可行了。”贺湛摊了摊手:“倘若绚之干脆在长公主进一步动作前定下姻缘,那位纵然猖狂,也无计可施。”
这哪里是办法,简直就是添乱!
眼看着陆离冷冷瞥来,贺湛连忙严肃认真了态度:“绚之想必也知道,长公主一贯无法无天,虽说她为女子你为男子,倒也不用担心受制用强……可长公主万一要是说服太后抑或圣人赐婚,绚之难道要抗旨不成?”
见陆离终于是蹙了眉头,贺湛越发“不怕死”地说道:“昭儿若有长公主这么一尊继母,可就水深火热了,别说十一娘着急,我也是心急如焚,因而情急生智,就再想到了一个简单法子。”
薛大才子简直没被贺小狐狸的故弄玄虚搞得郁火三丈,然而让他哭笑不得的话又被贺湛紧跟着说了出口:“依我看来,长公主水性杨花决非长情之人,绚之越是拒之千里,她反而欲罢不能,莫如干脆让她得手,最多一年半载,必然喜新厌旧,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说完这话,贺湛自己却捧腹大笑,惊得海棠树上一只黄莺都飞得老远。
“我算明白了,十四郎今日不为分忧解难,而是看我笑话。”陆离虽是冷哼一声,神情却并无懊恼,这也说明了就晋安可能逼婚一事,两人其实都未怎么放在心上。
“要不,这事咱们都莫理会,由得十一娘去伤脑筋,看她大战长公主,倒也有趣。”贺湛死性不改,依然乐此不疲地在言语上撮合这一双人,他就不信,两个情投意合的天作之合在他贺某人的坚持不懈下,还会再一次失之交臂。
但陆离的心头,却是苦涩晦暗的,关于那件一直隐瞒的事几乎到了喉咙口,到底还是咽下了。
数载交心,共同进退,陆离对贺十四固然增进不少了解,别看他城府深沉智计多谋,在真正的知己好友面前,却很难藏得住话,而十一娘又是那样敏锐,万一察觉蹊跷,极有可能会从贺湛口中套问出实情,必然会为自己忧虑牵挂,她肩上担子已经十分沉重,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为她添重负担。
“莫再玩笑了。”陆离轻拨琴弦,在那声低沉却悠长的单音之后,说出他这几日以来想到的第一步:“外间流言既与你我无关,势必就是有人别存居心,应是与长公主有怨者故意张扬,倘若能察明是谁在背后生事,或许就有突破口,不过这等事追察甚难。”
贺湛到底擅长诡谋,也显然是在来此之前已经有了判断:“妇人手段而已,可放眼天下妇人,除了义川王妃,只怕也没人敢与长公主作对,再说就算这事与小韦氏无关,咱们也会想尽办法让长公主相信,就是小韦氏在兴风作浪。”
这一办法总算才获得陆离的赞同,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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