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几日,一封窦辅安所书密信并紧急送至含象殿,太后拆开一阅,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窦辅安还在安抚百姓询问案情,夏阳令竟然悬梁自尽!死得可真够及时,又死得如此明显,虽是自挂横梁,却被窦辅安一眼看穿是被谋害!”
窦辅安奉懿旨前往夏阳只有少数几人知情,凶手必然就在这几人之内!
毛维,抑或自家兄长?
太后坚持不能容忍被党羽瞒骗,下令窦辅安必须严察凶犯!
凶犯当然不是别人。
十一娘人在上清观,正与贺湛庆祝一切进展顺利。
“毛维一旦摁捺不住急切询问邵郎案,得知韦元平竟然没有揽责主审,而是太后遣窦辅安前往追察时,必然会因为措手不及而疑虑难安,十之八/九会与谢饶平交底商量应对之策,谢饶平对太后颇为了解,哪能猜不到太后已动疑心?只要他交待毛维遣人威胁夏阳令,便会留下蛛丝马迹。”
十一娘以手指击案,俨然成竹在胸:“咱们暗杀夏阳令,却将其伪装成悬梁自尽,仿佛是造成其畏罪自尽假象,然而窦辅安细致狡猾,哪能不察夏阳令并非自尽?而以我猜测,依太后疑心,无论在毛维府抑或谢饶平府应当都有耳目,毛维与谢饶平碰面密商之事瞒不过她,而夏阳县这一变故,也必然会被毛维察知,那时他当如何?”
贺湛徐徐品一口茶:“当然会率先发难,质疑是韦元平为保博容而杀人灭口,好摘清自身嫌疑。”
“这事本与韦元平无干,岂能坐视毛维血口喷人?两人越是争执不休,就越会让太后疑窦重重。”十一娘继续说道:“窦辅安并非无能之辈,当能察明韦元平清白无辜,而毛维暗遣心腹私会夏阳令之事迟早会被他察明,纵然不至于证罪确凿,毛维却也百口莫辩,再兼他死咬韦元平杀人嫁祸,必然会让太后疑心是他早有预谋,韦海池在有些时候,还是颇为护短,只要怨怒毛维为争权夺势而不择手段,邵郎便能争取一线生机。”
“太后要抚民,当然便要坐实夏阳令庇恶之罪,而一旦恼怒毛维,虽不会将之斩除,可也会施以教训,再兼韦元平怒恨毛维陷他杀人,这回必然也会不依不饶,太后为平息党羽矛盾,这事便不会轻易揭过,总得要施以小惩大戒,方能安抚韦元平一党,故甚大可能,便是让毛趋背这黑锅,毕竟夏阳令明面上是他举荐。”贺湛说道。
“太后还要利用毛维党,故毛趋不可能被处死,大约只是贬迁,而邵九郎应当也会遭受惩责,不会留任京兆隶下,但最多也是罢职而已,虽然可惜,将来不是没有机会起复,倘若幸运,太后尚且顾及夏阳一县民心,大约也是将九郎贬迁,然而就此一来,毛维伯侄遭此重创,应不敢再轻举妄动针对邵郎,毕竟邵郎若有万一,韦元平一定会借这机会将毛趋置于死地,再一次重创毛维。”十一娘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趋向推测到这里,却又叹息。
“如若邵九郎有幸得保官职,但愿能在此番危险中受到教训,今后行事不再如此鲁莽,十四郎转告陆哥与尹郎,还望两位多多劝诫邵郎虽然勿改刚直,但切忌锋芒太露,官场腐败,非一时一日能够扭转,他这性情,若遇清明之治或者无关紧要,可清明之治何等难得,但凡上官同僚稍有狭隘之心,都会遭遇刁难暗箭。”
贺湛摇头苦笑:“这项任务只怕比斩除毛维还要艰难,也好,且让绚之与尹二去伤脑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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