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都是有利无害的事,方氏毫不犹豫便向姚姬献策,当然提也没有提起计出碧奴,“功劳”完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又说贺淘,这世子之位一直拖延到了贺洱登基才终于落定,婚事也是最近才被小韦氏这嫡母经过三挑四拣,世子夫人当然不可能是显望闺秀,不过小姓嫡女。
义川郡王并无不满,只因小韦氏所生嫡子如今已经贵为九五,他又入主宗政堂,为了不让太后忌防,长子本就不当再娶高门女儿,长媳赵氏虽然家族不显,好歹也是诗书门第出身,听闻温柔和顺,小韦氏又拍着胸脯保证看那身段甚好生养,义川只重嫡系子嗣丰盛,倒也不求其他。
哪知这赵氏却是小韦氏废尽心机选出,虽为嫡女,生母却早丧,继母又是个厉害人,故而自幼便养成懦弱谨慎,寡言少语不善言辞不说,容貌也甚是普通,体格倒是确益生养,一眼看去颇为壮硕,贺淘本身也是个沉闷脾性,然而身边侍婢却多美艳,还有几个颇善诗赋,可见也与常人一般,希望枕边人是个才貌双全。
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再兼又是小韦氏作主,哪里能恩爱和睦,赵氏自从嫁进王府就颇受冷落,又自知无论出身还是才貌都不能般配世子,越发地颤颤兢兢,一门心思用于小心侍奉高堂及夫郎,在郡王妃跟前简直就像一个婢女,她越显得懦弱小心,贺淘心里就越加的不满,夫妻俩虽是新婚,已经成了“相敬如冰”。
这样情形,小韦氏是十分乐见,贺淘有义川撑腰她是管束不了,赵氏这个长媳却必须侍奉婆母,而赵氏虽然是小韦氏精挑细选意中之人,但无非是为了给贺淘添堵,不让其得岳家助益而已,小韦氏寻常对赵氏可不会和颜悦色,贺淘多少任性违逆行为,小韦氏只拿赵氏惩斥,赵氏在郡王府的境遇可见凄苦。
义川郡王忙于政务,当然没有闲心关注后宅家务,但姚姬却一直悄悄看在眼里,只不过她起初还甚是兴灾乐祸——原来她也不满贺淘继承爵位,以为自己生的儿子有望夺爵,故十分乐见小韦氏收拾世子夫妇,还计划着来个渔翁得利。
方氏一听姚姬竟有此打算,又是忙不迭地劝导:“郡王妃历来不喜世子,然而世子依然得了名份,这说明什么?说明郡王对这嫡子格外惜重,再说皇室历来讲究法度,废嫡立庶之事可是犯了大忌!就算世子今后‘获罪’,不得不让庶子袭爵,郡王妃可会容忍让小郎君受益?郡王可并非小郎君一个庶子。”
见姚姬还有不甘,方氏竟暗暗埋怨起她未免“人心不足”,表面上却仍是苦口婆心:“媵人试想,郡王妃可是天子生母太后胞妹,媵人万万不是王妃对手,媵人倚仗无非郡王,若在世子一事上与郡王离心,岂非授人把柄?媵人还是听妾身一句劝告,亲近世子夫人为上,媵人不是也说世子屡屡与王妃作对,媵人一旦示好,世子岂不感念?将来王妃若再无理刁难,也多个人为媵人打抱不平……再者王妃与世子母子不和,媵人若能居中斡旋,看在郡王眼里,也是媵人贤惠,岂不有利于巩固媵人与郡王之间情份?”
最后一句倒是让姚姬动了心。
想来也是这道理,凭她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动摇世子地位,交恶是万万不可,不如表面示好,要是将来……万一挑唆得世子与小韦氏更加不和,甚至让小韦氏生了杀心!!!
到那时,郡王还不对小韦氏心灰意冷?就算因为天子与太后之故不能休弃小韦氏,可在这王府里,也不会再放纵小韦氏为所欲为。
若事情真往这方向发展,她们母子也不是没有机会坐享渔翁之利。
姚姬既然拿定主意,便立即雷厉风行,于是这日,当世子夫人赵氏侍奉不周被郡王妃呵斥,顶着烈日跪在阶下足有半个时辰,本已是头昏眼花,好容易得了宽赦,两眼放空脚步虚浮地往居院行去,便恰巧遇见了姚姬。
“夫人这是怎么了?哎呀,如此炎热天气,怎么不乘肩與,就算不愿烦动,也需得交待仆妪撑伞遮阳,若是中暑可怎生了得……”姚姬满面怜惜,一边让婢女为赵氏遮阳,一边又道:“瞧夫人这满身热汗,莫如往我居院,在水榭里消解片刻。”
自打嫁入王府,赵氏还从没受过这般关怀,感激不尽的见礼:“庶母。”
便是委屈难忍,双目通红。
“此处人多眼杂,有话到我院中慢说。”姚姬低声叮嘱,干脆挽了赵氏手臂。
于是赵氏更加不能拒绝她这番好心,不及多想,就这么被姚姬“挟制”去了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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