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郎得到消息从游猎处赶回时,已经看见晋王坐在别墅外的大榕树下,悠哉游哉地享受着众人争先恐后的称赞了,十一妹正在向女眷们描述着猎杀黑熊的精彩过程,便连莹阳真人都听得聚精会神,柳小九甚至时不时就发出一声惊叹。阮岭队已经全数到齐,这时坐在略远的地方,似乎正在商议一阵后如何攻击才能反败为胜,从昨日起便与他针锋相对以及始终迷迷糊糊摇摆不定的薛昭却不见人影,应是尚未赶返。
萧九郎虽然没有身临其境参与围猎,想却也能够想到当时的激烈场景,不由遗憾十分,谁让他没有那样幸运拈中主帅,一直又不能取信队首,白白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有跌足叹息。
但他很快又振作精神,一张脸笑得春光灿烂,凑上前去连连询问:“殿下当真猎杀了千斤之兽?究竟是在何处捕得?殿下今日所率不过百人,竟能成功围杀巨兽,如此神勇,的确值得钦佩。”
要得心高气傲的大才子一句“钦佩”之赞可不容易,但贺烨这时却并未喜形于面,倾斜唇角瞥了一眼小九,那眼光看上去有股子说不出的阴沉,但一个字也没多说,手里却将投囊抛抛握握,分明不怀好意。
一旦有竞夺方提起最终决战,当判官击鼓令战前,便不能再有任何攻击,是以这时纵然已经确定内奸,晋王殿下也不能再将他出局了。
萧九郎显然也已感觉到自己成了最大嫌疑,事到如今,他也没有要必要在辩白声明,只是讪讪一笑,尽力不将心虚表现出来,跽坐在略远处,听十一娘的叙述。
手指却轻轻捏了一下袖子里隐藏的投囊,再看向十一娘时,心头又是轻轻一叹。
他的确拈中了佃作,注定要与十一娘为敌,这几日虽然已经废尽心思隐藏身份,可看晋王这神色,显然十一娘已经倾向他便是内奸。
必然是因为暗通阮岭队淘汰柳九娘才遭受嫌疑,可他也没有办法,倘若不这么做,阮岭也不会轻易相信他便是佃作,而且昨晚,他已经接受了阮岭布置的任务,稍后两队对决时,他必须试探出十一娘究竟是不是主帅。
然而他虽然因为规则限定,必须帮助己方获胜,私心里却不希望晋王队落败,这时心情七上八下有若五味杂驳,拿不准十一娘是否已经锁定目标。
对方那个神秘莫测的主帅,连萧九郎也不知情,他试着分析局势,也只能肯定身份明显的阮岭与谢翌一定不是主帅。
而阮岭虽然已经试明十一娘至少在昨日依然是主帅,然而却也拿不准眼下是否已经变更,昨日十一娘心存故意的一番布置,今日晋王又将免战牌交予阮钰与薛昭,说明已经将他视为内奸,那么便大有可能让阮钰或者薛昭担当主帅。
固然首先必须力争将晋王淘汰出局,但倘若紧跟着攻击十一娘,可她又并非主帅的话,自己一方便可能丧失先机,如今阮岭手中投囊本就比晋王要少一个,而攻击晋王至少需要三人出手,剩余只有两枚投囊,再不能随便浪费。
萧小九固然不觉得自己输给十一娘有什么不甘心,但却又有蠢蠢欲动的另有一种心思,希望自己能在这游戏最终取得胜利,获得十一妹一句发自内心的称赞。
他唯一确信的是,就算他助阮岭队取胜,十一妹也不会好比那些小气刁蛮的女子对他心生责备,怨怪他一点不曾顾及私交。
小九是个极有原则的君子,品性与修养让他拒绝行为违背规则之事,决不会为了讨好十一妹便背离队友,那样别说十一妹,他先就会自我鄙视。
所以当阮钰与薛昭相继归来,莹阳真人宣布两个队首可做最后布署——到对决环节,即便队首出局,除非已分胜负,否则游戏不会中止,是以队首必须事先分配投囊,否则若然阵亡,其余队员手中没有武器,当然就只有任人“宰割”。
贺烨却将小九排除在外,既没有分配予他投囊,又不曾让他参加最后的商议,显明已经将他视为内奸,小九也是坦然自若,到这地步,他已经彻底放弃辩白了,十一妹一旦对他起了疑心,那是怎么也不会轻易打消。
双方布署结束,依然由队首安排站位。
贺烨是他这队的主攻担当,自是站在最前端,他的身后便是十一娘,然后依次是阮钰、薛昭,之于萧小九,被贺烨排除出了队列,懒得理会他的“生死”。
而那一队,却是谢莹站在最前端,身后是谢翌,队首阮岭站在最后,这样的布署,仿佛是让谢莹“挡箭”,谢翌主攻,队首阮岭成为重点保护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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