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姐,无论薛舍人与贺舍人,皆疑这一事件背后另有居心叵测者主使,这岂非说明两位原也相信温峤等所言为无稽之谈?既然毛相国与何郎中同为无辜,姨祖母又怎会轻信告举纵容刁民污告朝廷官员?”不待十一娘把话说完,谢莹自以为抓住了她言辞当中的漏洞,忙不迭地质疑。
“六哥与十四郎疑心是有人利用揖盗令意图阴谋,却信任温峤并非诈言。”十一娘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太后,温峤声称江州刺史为受人蛊惑,关系重大必须察核,温峤背后应当有人暗中庇助,否则不大可能逃脱江州刺史追杀顺利入京,但温峤若有阴谋,何不等江、洪二州惨案告成方出面揭发?那时无论朝廷如何公断,必引人心惶惶!故六哥与十四郎皆信温峤确然是为营救五千无辜,其本身并无不轨之图,儿亦如此认为。”
“但仅为区区平民空口无凭……”
这回换十一娘不待谢莹把话说完,打断道:“所以才谏明察,而非轻断,只怕今晚大理寺这场火……也是在汝阳王预料当中,原本什防诸人证并无凭据,可要是这回,杀人灭口之凶犯被汝阳王捕获……”
太后终于变了脸色,高喊一声:“玉祥!”纵然是高灯密烛映照下,一双眼睛也寒渗渗的恍若冥渊,太后阴冷着脸色,一只食指朝向殿外:“去,快去打听,大理寺眼下情形如何!”
谢莹今日得太后授意试探十一娘时,原本是心花怒放振奋精神要善加利用,务求逼得十一娘百口莫辩彻底失信,哪知轻而易举便让十一娘扳回局面,她哪里甘心?这时再飞一把暗箭:“十一姐既然早就知情,为何不向姨祖母谏言?若然十一姐提醒在前,姨祖母也不会被毛相国蛊惑,这下可好,姨祖母原是为了避开暗算,却有可能反中圈套。”
真是一箭双雕的话,首先是质疑十一娘有意隐瞒,其次便把黑锅严严实实地扣在了毛维头上。
“是十一之过,只因太后并未问询,十一不敢妄议朝政,又听六哥与十四郎决议一同上谏,以为……”
“姨祖母就算没有采纳贺、薛两位舍人谏言,十一姐也当再行说服才是,难道十一姐要说并不知道姨祖母未被说服?”
十一娘:……莹妹妹你才刚说太后是被毛维蛊惑,眼下又口口声声强调太后根本就是固执己见,不听劝谏,莹妹妹这是要为太后开脱呢,还是要证实太后一心包庇党羽呢?这个归来者,仿佛真没掌握溜须拍马的精髓呀。
但这心里话,当然是不能出口的,太后的脸已经渗出一层黑肃来,十一娘又怎么会再抹上一层锅灰?必须不与谢莹计较,假装没听出来这话里的内涵。
“六妹妹,温峤举告一事未曾上奏前,不属禁秘,故六哥与十四郎商议时方才不避我旁听,只二位既有决定,上奏太后,无论太后有无决断有何决断,当然都不会再对任何人泄露,我的确是不知情。”
“好了!”太后微重语气一喝,脸是朝向谢莹的:“伊伊一贯循规蹈矩,又怎会似你一般口无遮拦自以为是?”
谢莹还鲜少遭受这样的重话,一时间面红耳赤,羞恼填胸。
十一娘没看错她,她何曾研究过如何溜须拍马?这位在千年之后的那个时代可从来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这时对太后的讨好奉承已经是被逼无奈了,技能掌握得不那么熟练实为情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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