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便一巴掌拍在膝盖上:“瞧我,只顾着自己了,竟忘了阿瑾殷殷嘱托,她那卷上元灯会图还没落笔就烦恼起构思,念叨了许久,就盼着十一妹能指点一二呢,十一妹好容易才有空闲,咱们这就去寻阿瑾吧?”
把十一娘拉着就走,竟然将七娘干晾在这里。
不说七娘如何,十一娘很是感念九娘对她的维护:“七姐是想打听太后有何决断,我不能泄露禁秘,少不得开罪七姐,多得九姐转寰。”
“这有什么,我在七姐面前放肆惯了,她拿我无计可施,也不会当真就埋怨我,七姐这段时日与元相府那姚媵人来往频密,江州刺史虽是毛相举荐,洪州刺史却与元相脱不开关系,七姐定是担心元相会受牵连,她一番苦心白废,在我看来,七姐夫其实不喜攀附权臣谋求官位,七姐这样急功近利,太过让七姐夫为难了。”九娘长长叹了一声:“七姐夫早两日还劝说七姐,称既然暂时难得授职,莫如先返富阳,七姐便恼姐夫不知上进,姐夫孤伶伶在书房住了许久,至今还没哄得七姐消气。”
说起七娘,九娘真是无尽烦恼,眼见着就要走到柳小瑾居住的闺房,干脆拉着十一娘站在石榴树下:“为了讨好元相府姚媵人,七姐有回竟然将阿瑾骗了出外,带去外头与姚媵人私见,那姚媵人,告诉阿瑾她生母是被毛相污杀,而姚姬之所以落到这样地步,都是因为阿娘不容姚姬,教唆阿瑾疏远阿娘与庶母,阿瑾回来不敢禀知阿娘,私下倒与我坦言……姚姬当初自请返家,可是与阿瑾彻底了断母女亲情,阿瑾嘴上不说,心里实在不耻姚姬贪慕虚荣,这些年,只管用心琴棋书画,从不愿与外人交谊,就是担心被人议论,将她与姚姬相提并论,可中间碍着七姐,阿瑾当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与姚媵人见了一面,好些日子寝食难安,消瘦了许多。”
十一娘想起当年那个粗鄙刁蛮的柳小妹,与眼下当真是判若两人,姚姬虽然是被她计杀,但她对柳小妹的确已经说不上任何怨恨了,不过也不会因为计杀姚姬对柳小妹负愧,她与柳小妹的干系,说到底只是恩怨归零,但眼看九娘为这件事似乎忧心忡忡,还是开解几句:“这事瞒不住阿母,依阿母胸怀,自不会为此责怨瑾妹妹,九姐便宽心吧。”
九娘果然松了口气:“十一妹这样说,我就真放心了。”
七娘到底与九娘为一母同胞,如今七娘本就埋怨均宜夫妇偏心,这事若闹腾出来,只怕萧氏更会责怪七娘,九娘自然不愿挑生是非,导致母亲与姐姐关系更加恶化,可要是什么都不说,眼看着柳小瑾忐忑不安又过意不去,九娘为这件事实在已经为难了许久,这回经十一娘点拨,才醒悟过来萧氏必然察知此事,却既没斥责七姐又未怪罪小妹,显然也是看着小妹未受挑唆,不愿揭开这桩家丑。
九娘大可安慰柳小瑾安心,又不会为此让七娘难堪,当然求之不得。
便挽牢了十一娘的胳膊,习惯性的又将脑袋放在已经比她略高的妹子肩头:“我最放心不下,便是七姐,这时有我在家,好歹还能转寰,可眼看着我就要嫁人,将来也怕不能居中劝和,既怕七姐伤了爹娘之心,又怕爹娘彻底嫌恶了七姐,十一妹这么一说,好歹让我知道阿娘并不会与七姐当真计较,可惜我大礼之日,十一妹应当不能返家了。”
“九姐又不是嫁去千里之外,日后见面也甚容易,今后九姐可常去上清观,咱们岂不更多秉烛夜谈机会?”
这话让九娘颇为欢喜,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也是,贺郎是真人侄子,我将来就是真人侄媳妇了,就算时常叨扰上清观,真人也不会怪罪,吟诗绘画我虽不在行,相陪真人手谈还不在话下。”
十一娘原没想打趣九娘,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哎呀,这二月未免太长。”
有人其实已经恨嫁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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