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显然认识那妇人,顿时苦恼了神情,上前见礼:“阿媪……”
他话没说话,便被妇人打断:“叫你家绣娘出来,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眼睛一横,旁边的壮汉便把指掌关节捏得噼啪作响。
来意不善的妇人显然惊动了正在为客人量体的东家娘子,赶忙出来,她身后的贵妇极其不满这妇人的嚣张,有心帮着店家,一扬眉梢:“什么人,竟然如此蛮横?”
妇人根本不惧贵妇:“我家主母为元相夫人,不知娘子又是何人,胆敢多管闲事?”
贵妇立即没了气焰,脸色都白了,急急冲店家说道:“衣裳我不要了,样稿你们也别绘制了。”竟然落荒而逃。
连官家出身的贵妇都惹不起这仆妇,店主夫妻两更是胆颤心惊,一个只好去叫绣娘出来,一个低声下气解释:“阿媪,息怒,并非小人有心怠慢,只许多订单,都约定好何时交付,敝店只有一个绣娘,实在忙不过来,小人一家,才在长安立足,总不能失了信誉。”
仆妇却不管这么多,冷着脸看那绣娘跟在店家娘子身后出来。
十一娘也把目光看了过去。
绣娘大约十七、八岁,仍作女儿家的装扮,眉目生得普通,一眼看过去几乎难以让人留下印象,但却不似店家夫妻一般胆小怕事,脊梁挺得笔直,并不畏惧那嚣张仆妇,淡淡迎视。
“我家夫人说了,要买你这绣娘为奴婢,你们说个价。”仆妇嚣张得很彻底。
店家额头上已经是冷汗淋漓,一个长揖:“还望阿媪代为致歉,绣娘并非奴籍,而是小人义女。”
“不是奴籍,也可以卖身为奴嘛。”说得极为轻巧。
“纵然贵为相国夫人,也不能逼良为奴吧?”那绣娘冷冷开口:“我为良家子,不愿卖身。”
仆妇冷冷一笑,又对店主说道:“你既是她义父,婚事总能作主吧?我家夫人有意为元相纳妾,你若是答应了,我这便回去复令,再请媒人来送上聘礼。”态度看似有所缓和,但也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仍然是要仗势欺人。
“这……”店主想要拖延:“还待小人先与小女商议之后……”
“怎么,敬酒不吃,你要吃罚酒?”仆妇眉毛又再竖了起来:“我就等着,你们现在便商议,我看你们还能商议出个什么结果。”
店主无奈地看向绣娘,妥协之意已经显然,那绣娘却膝跪下来:“恕儿不能从命,即便是死,也决不为人姬妾。”
“好个贱人,那今日你就死给我看!”仆妇把手往水桶腰上一叉,彻底幻化为恶鬼形象。
这时却不知从哪里蹿出一个小丫头,狠狠一脑袋顶在仆妇腰上,竟然将那仆妇撞了个仰面朝天,那丫头干脆骑坐在仆妇身上,拉着仆妇的头发就是一番毫无章法的泼闹:“不许你这恶妇欺负我家巧娘,不许你这恶妇欺负我家主人。”
小丫头的出现让众人目瞪口呆,那店主好一歇才喝道:“艾绿,快些住手!”
仆妇吃痛,这时也“嗷嗷”喊了出来,竟然不能将那名唤艾绿的婢子推搡开,有个壮汉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去拎艾绿,没想到竟被艾绿精准地咬中手腕,壮汉好容易才挣脱,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没想到又被艾绿避开了,另一个壮汉上前,这才把艾绿拎了起来,但那丫头把头一低,居然把壮汉也撞了个踉跄,眼看着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就要群殴一个十岁出头的丫头,忍无可忍的九娘一声“住手”及时喝出。
而在她这一声喝斥后,发觉轰闹在外候令的侍卫,“锵”地一声拔出腰刀来,锋刃直抵元相府的几个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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