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这是明知不可能而为之。
那灵药为太后所赐,虽是宫人,如今也算奴籍,到底从前还是良家子,比扈氏的身份高出许多,都不得媵位,更何况扈氏?就算柳妃一意笼络,至多提扈氏为姬妾,那么便不能住在晋王居院了,秦霁这一手,是要顺理成章地疏远贺烨扈氏之间,只要两人再难朝夕相处,时移日渐,当扈氏年华老去,身后又无家族庇护,失宠也是早晚而已。
“这事容后再说。”贺烨佯作不察秦氏图谋:“王妃有意笼络翔若,不若待她主动提出,反而我表现得太过急切,导致王妃对翔若心生忌备,岂非不利于成事,需知上头还有太后镇着,王妃只要推说太后不允,我也无计可施。”
见晋王居然为扈氏打算周全,秦霁心里更加不好受,仍然强颜欢笑道:“另外便是柳媵人,妾身明白,柳媵人虽然并非是太后强赐殿下,殿下对她多少有些情意,可是……柳媵人虽与王妃并非同支,到底是深得京兆柳恩惠,妾身担忧柳媵人并不会与殿下齐心。”
韦太夫人与十一娘祖孙失和的事并非人所皆知,事实上只有太后与少数人心知肚明,秦霁当然不可能知情,所以在她看来,京兆柳是太后党,那么柳婷而便不可信。
但秦霁早就怀疑贺烨对婷而动情,此人对她的威胁比扈氏有过之而无不及,必须提早防备。
“京兆柳对大业或有利处,婷而不比柳妃,她可不是太后心腹,不过是个心地单纯女子,将来我与太后决出胜负,说不定能利用婷而说服京兆柳投诚,不过你之提醒也有道理,有些事情,我不会让婷而察知。”
却半分没有疏远柳氏的想法,秦霁心头更加郁堵了。
然而她仍没有就此打住,竟再提起齐氏:“安宁伯为武将,表面上又并非太后党,嫡女却被太后择定为殿下姬媵,妾身以为,齐媵人之用,怕是太后试探殿下有无异心,殿下若多宠幸,必然会引太后生疑。”
“孺人竟知安宁伯并非太后党?”贺烨挑起半边眉头。
“妾身原本不知,只是听小哥前几日提起,齐媵人之曾祖父本为守将,奈何肃宗帝厌生战事,以至齐将军终生未得建功,德宗帝时,齐家便被调返京畿,齐氏之祖父也是郁郁而终,唯有安宁伯,与新厥联军征服诸蛮建功,原本前途似锦,可因一直拒绝窦辅安及毛、元两相交近,竟然不如杨怀义统掌兵权,被打发至兵部,安宁伯不耐官场权利倾轧,干脆告病请辞,太后方才封他这么一个空头爵位,安宁伯并无怨言,只这回突然许其嫡女为殿下媵妾,说不定已然暗暗投诚太后,齐氏不能不防。”
说一千道一万,齐氏与秦霁同为将门出身,这才是对她真正的威胁,要是晋王有意笼络安宁伯,并且说服安宁伯对其投诚,那么皇后之位就真不好说了。
可是秦霁的用心也过于明显了一些,贺烨暗暗冷笑。
他还没有愚蠢到轻信安宁伯可以笼络的地步,更何况齐氏是太后择定?太后哪能这样放心让他再与将门联姻?关于齐氏为何被太后选中,不仅贺烨疑惑,就连十一娘也不得要领,但十一娘可没多此一举建议他小心齐氏,并且咬定安宁伯不怀好意。
“无忧与孺人还真是手足情深。”贺烨却说了一句无关正题的话。
秦霁方才一怔,极快又笑意莞尔:“小哥不似长兄,倒是与妾身一处长大,相比长兄,小哥的确更加关心妾身,长兄他……对妾身心存误解……”
“无郁是武人脾性,的确过于刚硬。”贺烨说了一句。
秦霁却没听出贺烨言下之意,忽地秋波一送。
她今日目的,至少达成一半,确定了扈氏才是深得殿下信重,柳氏嘛,暂时还无关要紧,最有威胁的齐氏,殿下看来是已生防备了,绝不至于宠爱亲近。
郁堵一消,秦氏的神色便轻松下来:“殿下……殿下远行在即,妾身却不能随行,想到要与殿下分离甚久,妾身……”
话未说完,已经期期艾艾过去,双靥飞红,手却够上了晋王的腰带。
贺烨黑了脸:本大王明明衣冠齐整,居然还是让这妇人产生了非份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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