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罗九郎辞行时,夫妻两被对方那句话刺激得郁火滚滚。
“贤伉俪昨晚睡得可好?”这位以恶作剧的方式终于试探出寄宿者真实关系的奇男子俨然得意洋洋。
负责外交重任的十一娘强忍着怨气:“多谢罗郎君盛情款待,郎君若往晋阳,我与外子亦愿尽地主之谊。”便看向脸上乌云密布的“外子”,十一娘微笑提醒:“殿下必然也乐意投桃报李吧?”
这便是坦言身份,并让一家之主晋王殿下表明态度了。
似乎并不被十一娘口中这声“殿下”震惊,罗厚也不在意男性客人不甘不愿的邀约,甚至没有送上一程的意思,拱拱手便算告别,只他身边一位管家打扮的家人,格外殷勤地将客人送去官道上,几乎是策马狂奔回了田庄,心急火燎地要与主人谈论一下如此尊贵的客人这回偶然寄宿的奇事,然而却听另一仆从告知九郎去村子里头寻南老丈了,管家只好摁捺着急切的心情,没头苍蝇般在门外乱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主人悠哉游哉地回来,身后跟着南家那小儿,张口就让他将小儿先领下去安置,沐浴净身换套衣裳,再让饱餐一顿,暂且负责书房的整理清扫。
管家哪有心思管这小事,转手便将小儿交给了个仆妪,一溜小跑跟进了书房,憋了好半天的话,终于是说了出来:“郎君,那女子将其夫君称为殿下,又出言邀请郎君去晋阳,那客人,莫非是,莫非是……”
“晋阳城里还有谁当得殿下之称?当然便是晋王无疑。”罗厚肯定了管家的猜疑,对家仆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似乎不满:“便是晋王夫妇在此寄宿一晚,有甚值得震惊之处?”
“郎君既然明知那位是晋王,为何不亲自陪同前往明德寺,如今推行新政一事闹得人心惶惶,便连郎主也忧心忡忡,正愁没有途径打听内情呢,哪里想到晋王竟然会携王妃到太谷来,主家理当热情款待才是。”原来罗厚执意来农庄长住,家中长辈放心不下,便让这位老成的管家跟来服侍,也免得这个不省心的儿子惹出什么风波来,家里还一无所知,管家为家主考虑,当然不想错过这从天而降,能够与晋王府交近的机会。
“我才懒得理会这些事。”罗厚斜挑着眉梢:“晋王盛气凌人,言辞却甚无趣,倒是晋王妃还有几分见识,只不过萍水相逢,又哪里值得本郎君谄媚讨好……我可警告你,莫想着去城中报讯,新政之事还不知如何发展,大父这时倘若便交近晋王府,说不定会被毛维之流顾忌,卷进晋王府与毛维之争,可并不明智。”
说完又是一声冷笑:“王妃虽是身着男装,又哪里逃得过本郎君目光如炬,略施小计一试,便试出两人原为夫妻,亏王妃还与晋王兄弟相称,说什么京兆柳子弟……等等!”
管家尚在权衡利弊,拿不准是否应当告知家主,压根就没细听少主人后来一番嘀咕,这时猛然见九郎拍案而起,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管家吓得一个摇晃。
“等等,等等!”罗厚突然像魔怔了般,一连声不知何意的叠词,又怔怔跌坐下去:“晋王妃,岂不是出身京兆柳,莹阳真人学生柳十一娘?”
不知为何,管家背上突生一股寒意,苍白着脸看向他的少主人。
“失之交臂,我竟与柳十一娘失之交臂?!”罗厚才没心情理会管家的忧惧,又是一跃而起:“快,快些吩咐下去,备马备马,我这就赶去晋阳城,或许还能追上王妃!”
管家:……
眼看着少主人穿着祙子便往外冲,管家这才回过神来,扑上去便抱住了九郎的小腿:“郎君,使不得,使不得呀,可不敢开罪了晋王殿下,传言那位生性狂戾,可不好惹!”
“说什么呢,还不快些放手!”罗厚急得一踹,总算是挣脱了阻挡。
“殿下与王妃是往明德寺,郎君往晋阳方向又哪里追得上?”管家心急如焚,下意识地提醒。
“对,对!我真是急得糊涂了,快些备马,我要立即赶往明德寺!”
眼见少主人“绝尘而去”,管家哭丧着脸给了自己一耳光:“叫你多嘴。”
这下可好,九郎本就对晋王不以为然,与王妃相谈甚欢,这下子竟醒悟过来王妃便是柳十一娘,若又再犯了痴症,认为王妃所嫁非人,怂恿着和离……九郎可是有过这样的劣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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