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节这妻子,是要状告她家夫主宠妾灭妻么?
王夫人便咳了一声,不满地看向沈氏:“说这些干什么?”
她当然明白沈氏妒恨雪姬已久,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挑唆生事,可与晋王府交好关系到都督府将来兴衰大业,王夫人虽然厌恶知节夫妇,也不会纵容沈氏这个浅薄妇人损挫计谋。
十一娘笑而不语,就像没有明白其中的名堂。
又说雪姬,原也是一勋贵府上家妓,甚得家主宠幸,日子一度也过得锦衣玉食横行霸道,可惜好景不长,潘辽联军攻破山海关,家主眼看幽燕不保,慌忙逃难,避入苇泽关内,一时间也顾不上众多姬妾,雪姬又早得罪了主母,理所当然便被抛弃了,废了颇多周折,直到被王知节买入都督府,终于是不再受飘泊之苦,再度有了依靠。
可王知节虽然宠爱她,但云州气候恶劣不说,都督府的衣用,自然也不如从前在燕赵之时,又兼年过六旬的王都督偶尔也会“宠幸”,雪姬心中大觉鄙恶,她从前的家主,可是个温柔英俊的郎君,比王知节还要年轻几岁,雪姬自然难以忍耐王都督这老头子的玷污。
一听说要将她送给晋王,雪姬便喜不自禁。
她虽不知晋王相貌如何,却也晓得年纪才二十出头,再说,晋王府可比大都督府富贵许多。
这时她一边弹着琵琶,一边将那脉脉含情的目光看向上座的黑衣男子,虽然看不太清眉目,但殿下那轩昂挺拔的身姿,已经让雪姬大觉满意了。
一曲终,雪姬摁捺着雀跃的心情,深深呼吸,莲步款款,在众人的击掌声中步入正厅,跽坐在晋王案前,又斟好一杯美酒,可那祝酒词还不及说,便听一个女子冷冷的声音:“放肆,退下。”
雪姬怔了一怔,方抬起眼眸。
因为那一声冷喝,她下意识便看向晋王身边的女子。
不是同席,而是跽跪在侧,不可能是晋王妃,并且未盘发髻,大约也是侍妾之流,于是雪姬便壮着胆子,满带委屈地看向晋王。
“妾身,欲待家主敬殿下一盏酒。”
只那楚楚可怜的秋波,正对上的却是一双意味深长的冷眼,贺烨手指轻敲着膝盖,并没有理会美人的委屈与期待。
倒是王进谷“哈哈”笑了两声:“殿下这位侍妾,好生厉害呀。”
贺烨方才一弯唇角:“翔若,你觉得这女子姿容如何?”
扈氏并不在意王都督那句讽刺,仍然冷若冰霜:“庸脂俗粉,又放肆无礼,正是殿下一贯厌恶之流。”
一个侍妾,居然胆敢这样说话?
王知节眼看自己视若珍宝万分不舍的宠妾竟然当众受辱,又气又急,被酒呛得连连咳嗽。
贺烨扫了他一眼,便看向王进谷:“翔若说话一贯直接,眼光却是不错,本王身边婢女,皆为她过目择选,她也一贯知道本王喜恶。”
这无疑就是赞同扈氏对雪姬的“品评”了。
礼物还没送出去,便被无情拒绝,王进谷虽然也觉得沮丧,倒并不疑其他,因为依他这欢场老手看来,雪姬与扈氏相比,的确多有不如,晋王又这样宠爱扈氏,护短也是无可厚非。
于是也扫了一眼似有不甘的儿子,只这一眼,便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了。
“退下吧,别在这丢人现眼。”王大都督虽然好色,却一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眼看着雪姬竟然嘤嘤哭泣起来,更觉扫兴,冷着脸一挥袖子,又冲贺烨举杯:“侍婢无状,殿下勿怪,老朽连饮三杯,便当陪礼了。”
“不妨事。”贺烨懒洋洋地说道,接过了扈氏奉上的美酒,也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王妃睿智,料定王进谷会以己度人,借这机会往晋王府塞美人,特意留下了扈娘在旁服侍,还真是省了不少功夫。
某大王这时忍不住想多了:很好,王妃仿佛不知不觉在拈酸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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