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角再响,宣告着下半场赛试拉开序幕,十一娘麻木不仁地看着晋阳部一鼓作气将比分反超,险些忍不住喝倒彩,好在王横始也没放弃,咬紧牙关再度把比分追平。
六比六,当真到了致胜一球。
遥遥看着贺烨势在必得的架势,十一娘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她这时只能抱着听天由命随波逐流的心情了。
到这一局,双方都显得更加警慎,拼抢时也越发激烈,战况一时胶着,四周的欢呼与叹息此起彼伏,大约也就只有十一娘无动于衷,很奇异的是,她似乎并不以为王横始会最终胜出。
忽听惊呼四起,一声马嘶,十一娘惊讶地发现场中一匹乌骓竟然疯狂乱转,马背上的骑手虽然大声喝斥,却没有办法阻止坐骑的失措,十一娘不由站了起身。
贺烨的马,也是黑色。
她甚至忽视了那骑手身着革甲,显然并非晋王殿下。
“不好,惊马了!”已经有人不管不顾地冲入毬场,但却来不及了,骑手已然被甩了下马,好在及时退鞍,没有造成拖行,可那匹受惊的马,却向另一匹马直冲过去,眼看便要撞在一起。
“退鞍,快些弃马退鞍!”眼看着骑手愣怔当场,在他近处一人大声疾呼,并纵马靠近,飞身一扑,两个人便抱在一起坠地,好几个翻滚才止住势头,又听两声悲惨的嘶鸣,撞在一起的两匹马几乎同时倒地,现场的混乱这才终止。
“郎将,是郎将!”又有人惊呼,直奔毬场。
原来那救人者正是王横始,而坠马的两人,均为他的队友。
好在三人很快踉跄着站了起来,并没有受重伤。
可被王横始扑倒的人却脸色煞白,因为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坐骑被那惊马一撞,这时倒卧地上已然奄奄一息,若非王横始及时解救,他的伤势,也不会比坐骑好去哪里。
而惊马的那骑手,更是惭愧不已:“都怪属下求胜心切,不想挥杖之时,却击中了自己所乘战马,方才造成变故。”
贺烨这时也走了过去:“三位虽说看来并未重伤,却还当谨慎,我曾认识一人,也是击鞠时坠马,当时并无大礙,不过皮肉伤,不想数日之后,却病重吐血,才知伤及脏腑,故,立时请军医诊治方为妥当。”
王横始颔首道:“的确要当心。”便立时嘱咐兵士去传军医。
然而就算发生了这起事故,王横始却没忘了“战局”,可他定睛一瞧,却发现自家球门内,那致胜一球已经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了。
贺琰颇觉羞愧:“事发突然,我没留意变故,顺手便将球击了进去……”
贺烨这时倒很大度:“胜之不武,便算平局了。”
“不,的确是云州部略输一筹,在下心服口服。”王横始二话不说解下佩刀:“殿下好技艺,至少在骑术、击鞠二艺,值得横始佩服。”
见对方这样坚决,贺烨也没推辞,却拍了拍王横始的肩头:“比试虽分胜负,赌注却不需计较,你要问王妃什么,稍候直问便是。”
十一娘刚好赶到,听见贺烨这话,悄悄吁了口气,却说道:“王郎将还是先接受军医诊治为上,有什么疑问,晚些再说不迟。”
待身边再无闲杂时,十一娘方才报以莞尔:“还以为殿下一心求胜,将正事抛之九霄云外了呢。”
“难怪刚才看你坐在那,一直板着脸。”贺烨故作恼怒:“我有那么不务正业么?”
“殿下莫不是……故意造成惊马事故吧?”
这下贺烨当真恼怒了:“我最鄙恶者,便是在击鞠场用那阴谋诡计之宵小,柳十一,在你眼里,本大王品性如此不堪?”
十一娘羞愧地低下了头,谁让殿下那样说话,也太容易引起误解了吧。
“你还不相信?”贺烨气急反笑:“我有心将比分拖到六比六,便是想借口水平相当,我胜得饶幸,不用计较那赌注,哪里想到会出那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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