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孺人那日送汤被晋王妃拦截,虽然无功而返,却也没有这么容易半途而废,于是汤水又往章台园送来,让这两日因为晋王的暴躁本就忐忑不安的江迂越发焦头烂额,可又不敢用这件事去火上浇油,好在是,自从旧岁时便费尽心机寻找的两只猎宠总算送抵了晋阳,江迂连忙将喜讯告知。
贺烨听说了,倒是立即过目,没有再挑剔刁难,显然对江迂完成这一任务甚为满意。
江迂便壮着胆子说道:“这两只幼虎,原是殿下为王妃准备之定信,虽殿下与王妃如今业已完婚,定信还一直延欠着,可喜寻获,莫如立即送去玉管居,奴婢早前已经打听了,王妃此刻并未外出。”
贺烨便收回了正在逗趣幼虎的手指,斜睨向江迂:“王妃镇日忙于公务,今日怎么得空了?”
“也不算得空,早前还见了几个裴郎君引见之商贾,只是听说毛维今日有事与薛少尹会商,故薛少尹下昼仍在府衙,不及赶回与王妃商榷政务,眼看新政细节已经逐步完善,紧跟着便要公之于众,也难怪王妃这两日忙于千头万绪。”江迂是真闹不清这两位“祖宗”究竟为何置气,但如今见殿下这神情,竟似早想“俯就”,只不过发愁没有借口罢了。
“不过这两日,阖府中人都以为我为追风之事躁怒,要今日巴巴去玉管居送礼,岂不显得蹊跷?”
一听这话,江迂更加笃信自己的猜测,如释重负之余,连忙献策:“奴婢早前让人送幼虎入府,便故弄玄虚,保证没有泄露,殿下大可过密道过去,岂非就能避开耳目?”
“这时青天白昼,王妃虽在玉管居,却难保又有谢氏等纠缠讨好,这样过去岂不莽撞。”
江迂哪能不知那万无一失的办法,笑着说道:“是奴婢大意了,殿下还是待晚间过去才更妥当,莫如奴婢先去知会王妃一声,今晚殿下会去玉管居用膳?”
虽说贺烨未置可否,但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有了风和日丽的迹象,江迂自然明白切中了这位祖宗的脉搏,连忙去玉管居报讯,不久返回,笑着复令:“为了让殿下给予王妃惊喜,奴婢并未细说,王妃听说殿下今晚回去玉管居用膳,欣喜不已,说是正好有海上送来鮸鱼干,经沥水后,亦与新鲙无别,口味却更比河鱼鲜美,此季正好拌着青叶食用,又备有清风饭,正益解暑。”
这两道膳食皆为贺烨偏好,不过当然是江迂提醒了王妃,转来却又将功劳尽推王妃,当真是用心良苦。
眼见着主人终于有了笑意,江迂才说起了秦霁这桩烦难:“虽说奴婢已经将广阳军情大概知会,但孺人仍旧苦求能与殿下面谈,说纵然殿下疏远是为她着想,但多时不见殿下,心中实在牵挂,又说有不少事务,也需与殿下商量。”
江迂虽然并不以为秦霁足够资格与殿下共享尊荣,但心中却有些忧虑:“殿下,奴婢明白殿下心思,从一开始,便不喜孺人功利野心,但她毕竟为武威侯嫡孙女,又是殿下孺人,殿下若过于冷落,甚至于不闻不问,难免会让孺人察觉殿下是在敷衍,只恐不利殿下大业。”
“什么商量事务,她无非是想固宠!”贺烨冷笑道:“秦氏虽然并非太后耳目,然而自恃功臣之后,要胁为我姬媵,图谋将来母仪天下,野心勃勃,与韦太后何异?我这时可没闲情与其虚以委蛇。”
却到底是沉吟一阵,又再说道:“你告诉她,王妃知你为太后安插,故而借口太后嘱令,让你将王妃耳目安插进了章台园,若我允她进入章台园,必然会被王妃得知,王妃如此机警,又怎能不疑我与武威侯暗中联络?她有什么事,让你转告即可,不用面见。”
竟然将秦霁比韦太后?江迂默然,明白在殿下心里,至多也只能视秦孺人为功臣之后了。
故而当这日下昼,秦霁再一次“送汤”,江迂便将晋王的交待转告:“前几日瞒着孺人,也是殿下叮嘱,不愿让孺人担忧,因着殿下也拿不准,王妃突然令奴婢安插一个探人来章台园,是否是太后已然动疑,好在这两日,经过试探观察,方晓王妃倒并非是怀疑殿下另有所图。”
秦霁大觉震惊:“总管可不能大意,倘若柳妃意欲加害殿下,此间佃或许便为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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