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姑,若儿能忘却爱恨,便不是裴氏渥丹了。”十一娘微笑:“儿如今甚好,只差一步便能达偿志向,总算不负多年经营,薛六哥、十四郎等知交竭尽全力辅助,儿再也不是那个懦弱无能,只能在深宫等死之人,阿姑,儿不觉辛苦,儿万分庆幸,庆幸上苍庇佑,给我新生,让我能与阿姑再续师生之情,与薛六哥、十四郎再续手足之谊,让我能够掌握机遇,报仇血恨,为家人亲长平反申冤。”
“痴人,我这老师一生尽于痴之一字,渥丹你也是如此。”话虽如此,莹阳却叹息而笑,她微微侧身拭去眼泪,正色说道:“我能够体谅你为何一直相瞒,是担心我左右为难,但如今情势,韦氏弄权自然该死,贺洱也无能担当正统,我只问你,何处还需我这阿姑尽力?”
“未知李先生身在何处?”十一娘问的是李渔。
“他在长安。”莹阳道:“自德宗帝时,他对仕进已经不报希望,却心中仍存不甘,这些年一边消沉一边静待时机,等来却是突厥兵临城下,太后弃京东逃,他也不想折腾了,宁愿留在长安等死……伊伊何故问起他?”
“我是听李府君告诉,得知京兆八大望族尚有青壮子弟留守长安,然韦太后撤逃仅仅半月,长安便被突厥攻陷,这大不合情理,我怀疑,乃柴取这京兆尹献城称降。”
莹阳恍然大悟:“李由在乃柴取同门师兄,伊伊是想通过他……”
“一来阻止阿史那奇桑屠城,再者游说突厥军进攻潼关!”
“攻潼关?”莹阳错谔。
“我未知武关守将是谁,但韦太后愿意留他截阻追兵,势必姚潜亲信,姚潜窝囊无能,亲信又怎堪重任?倘若突厥军决意经武关追击韦后,一旦突破关隘,无疑更多百姓遭殃,只有将其吸引来潼关,方有可能为殿下、燕国公部击溃。”十一娘道:“当然,这需要得到殿下领兵回援确切信息之后方能施为。”
莹阳并不擅长战事部署,但她相信十一娘不会草率行事,犯难道:“可李由在身处长安,尚且不知安危,如今无法与他联络。”
“儿笃信,十四郎不会坐以待毙,会竭尽全力与突厥人周旋,阿史那奇桑也不可能一直禁严长安,毕竟韦太后已然东逃,他攻取长安,并不代表大周灭国,而东征之前,他一定会防备燕国公部自北部回援,说不定会主动与招降抑或攻夺潼关,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报有希望作好准备,只要长安解禁,我会想方设法潜入,所以,希望阿姑修书一封,说服李先生辅助配合我与十四郎行事。”
莹阳真人当然不会拒绝,立即让沉钩预备笔墨。
待书写完毕,却又苦笑:“有十四郎在长安,未必需要我这封手书,难道李由在还不信任他?伊伊用意,无非还是宽慰我,让我不再自愧无能罢了。”
用心被阿姑拆穿,十一娘却面不改色:“阿姑这可是多想了,阿姑怎会毫无助益?待将来,殿下征复长安,仍需阿姑出面,代表豫王一系,呼吁宗室齐心,大周再不需要韦太后指手划脚,大周需要乃是殿下登极宝座,歼除突厥、震服蛮狄、复兴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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