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仿佛这些人是慑于皇后之威,才违心阿谀奉承一般,艾绿忍不住伸手掐了未婚夫一把,却忽然便听见了又有人在小声议论——
“皇后虽则貌美,却并非得圣上宠爱,我便听说,圣上真正宠爱者乃皇后族姐,就是潜邸时那柳孺人,可惜柳孺人出身不比皇后尊贵,膝下又无子嗣,又有太后素来更加看重皇后,更不说还有礼法拘束,圣上逼于无奈,方才妥协。”
“我从前也听说,圣上居潜邸时,原本是与长平公主两情相悦……”
“长平公主我倒见过,论容貌,并不在皇后之下,又有任十娘,也是才貌双全,不过这些都没用,到底是皇后福泽深厚……传言又如何能够尽信?从前多少流言蜚语,不都议论圣上暴戾不堪,谁能想到圣上竟然如此英雄气慨,那些突厥兵论是如何勇猛凶狠,一遇见圣上,还不是一溃千里,对了,就说你家大娘子,那时生怕被选为晋王妃,太后当年设宫宴,你家大娘子赶忙装病,如今呢,怕是悔之不迭了吧。”
“要我说,是否得圣宠有何关系?既被册立皇后,那便是赢家,母仪天下何等尊贵。”
“也不能这么说,若得圣宠,便连皇后都要敬让几分,皇后再是如何尊贵,也不敢违逆圣意不是?”
艾绿听得心里郁火直往上蹿:这些长舌妇,竟然胆敢毁谤帝后失和?她们知道什么,长平公主算什么东西,圣上才没把那女人放在眼里,若是逮着了,必须镣铐加身监禁关押,还两情相悦?真是荒唐可笑。
曲丰儿冷不丁听艾绿把拳头捏得“噼啪”作响,吓得一把拉紧了未婚妻的衣袖,却遭到老大一个白眼。
“拉什么拉,我还不知道制怒不成?这些流言蜚语,伤不到皇后分毫,我就算听见觉得不顺耳,还不至于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女子一般见识,我还会欺负弱小不成!”
曲丰儿“嘿嘿”讪笑,做了亏心事般直摸后脑勺。
而艾绿因被皇帝陛下亲授那套心法,一日不落地练习了十载,六识当然也比常人更加灵敏,耳朵里忽然又听见老远之处,有人似乎喃喃自语:“谁曾想到晋王,竟真如鲲鹏,初隐忍于北溟,只待六月息吹,水击三千,扶摇九万,如今得以展翅,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华夏有幸,治世有望,亦为我等隐遁,终得施展抱负机遇。”
这番文绉绉的话,艾绿只听了个半懂,谙知的是此人似乎自视甚高并有志向辅佐君国,连忙转头去看,锁定了一个青年男子,见他布衣葛巾修眉玉面,颔下三络青须,目光炯炯有神,此时正仰望丹凤厥上。
艾绿用心记住这男子的形容,盘算着暗中摸察一番根底,若真有才能,不妨荐举,皇帝陛下可专程叮嘱过她,虽说眼看就要嫁人,别一门心思只想着相夫教子,要是在朝堂之外,市坊之间,能够结识贤良富有才干之士,大可向皇后举荐人才,艾绿很为这一任务兴奋,于是看向这男子的目光也是炯炯有神。
这下便让曲丰儿忐忑不安了,悄悄移动身体,大有心机的阻隔下未婚妻的视线。
结果是手臂又挨了一掐,曲小郎委屈不已,艾丫头却粉面含怒:“真是朽木不可雕,我这是为了圣上网罗人才,你倒争风吃醋起来,你放心,这世间英才虽多,唯独只有你能与我相知,我是一心一意与你结为夫妻,必定会与你白头携老,快别小家子气,咱们一齐盯梢此人,察一察他是何来历。”
曲小郎冷不丁听此甜言蜜语,兴奋得连脖子都通红了,重重颔首,磨拳擦掌:“小艾放心,我不必会跟丢了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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