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突听邻座有人口齿含混地叫嚣:“隋逢帱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强横?他且还以如今是太后执政呢?!施某脱下一只鞋,也足够那老儿捧着当顶冠。”
又听一人劝解:“施御医可莫再说这些话了,隋奉御可是你我上官,且今日之事,也确然是在下有所疏怠,奉御指责两句,原本也是情理之中,再者隋奉御早已臣服于圣上,否则,又怎能保住奉御之职?”
“那老儿,见风使舵之徒罢了,你们怕他,施某可不惧!不是施某夸口,只要施某一句话,立即便能让他罢职丢官,他还敢强横?”
任知故轻哼一声,他这时终于听出来了,劝解那人论来也算他的亲谊,姓曹名安,在尚药局担任医佐,被曹安称为施御医者,应是施延,这人入职尚药局,怕也有个二十余载,从前唯唯喏喏像个闷葫芦,如今年纪越长,性情倒越张狂。
但再听“砰”地一声,像是怒而拍案,紧跟着又是一句高嗓门:“你摇什么头,难道认为施某是说大话?韦太后执政时就不说了,当今天子当权,施某还用怕谁?天子能即位,施某也算功不可没!”
“施御医今日真是喝过量了。”曹安叹息道。
“你仍不信?!且把耳朵拿来……”
邻座的嗓门却又低沉下去,任知故竖起耳朵,竟也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只听曹安惊呼道:“施公真是醉了,这话也敢胡说。”便高声喊来胡姬结帐,一阵响动后,邻座彻底恢复安静。
有此意外收获,任知故也懒怠买醉,尾随而去,亲眼目睹曹安把施延送回宅居,连忙上前截住。
说这曹安,祖母其实该当任知故一声姨母,然他祖母是庶出,与任母关系还不和睦,两家便一直无甚来往,当初曹安为求职差,才主动攀附,但几乎耗尽积财献上,姨祖母倒是笑纳了,非但没有给予任何实惠,还把曹安羞辱了一番,最后还是任知故觉得故意不去,给曹安争取了医佐之职。
仅仅只是个正九品下的微末官职,这并不能满足曹安的期许,故而对任家,尤其任母,嫌隙颇深。
但在韦太后当权时,这样的嫌隙曹安只能隐而不发,后来改天换地,便与任家断绝来往。
这时便冷笑道:“呦,世伯这么一位大忙人,今日怎有闲情找小侄叙旧了?”
“我想知道,施延早前,究竟说了些什么。”任知故也冷着脸。
“施御医只是说了几句醉话,世伯请恕,小侄可不敢惹火烧身。”曹安转身欲走。
任知故哪肯放过他,上前一步再次拦截,忍怒道:“贤侄若肯告知,不妨直说价码,且我保证,必不会连累贤侄。”
曹安贪财,又怨愤耗尽积财只换取了个医佐之职,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心说何不趁此机会,也好好讹诈任家一笔,从此也算恩怨勾销。
也便收敛了讥嘲之态,笑吟吟地把任知故请去自家详谈,真金白银没到手,他可没那么傻,就这么把那件意外听获,了不得的机密告诉给无情无义的任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