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真人,阿家当年,决意促成十一娘为晋王妃时,妾身当真忐忑惶恐,想着就算晋王能成就大业,十一娘母仪天下,但其中悲凉,也决非常人能够理解,故而妾身一直心怀愧责,直到这时,眼见圣上与十一娘虽为帝后,但仍能情深义重,才算放下心中忧虑。”
莹阳起初对萧氏虽有好感,也是直到得知十一娘原来就是渥丹时,更加感激韦太夫人以及萧氏对于十一娘的慈顾,她这时也含笑附和:“可不是么,谁能想到当今天子,长于诡谲之中,却要比他那兄长,更加重情重义,伊伊终生有靠,咱们这些亲长,也总算能够放心了。”
莹阳不能忘却贺衍与渥丹,一度也曾举案齐眉,但那时可从未见过渥丹如此娇羞与幸福,这是从心底以及骨子里溢出的情绪,作不得假,瞒不住人。
她对十一娘的印象,其实与渥丹大有差别,当年虽不知真相,但莹阳也能看出十一娘这孩子太压抑,太沉着,仿佛被担当压制住了意识,毫无性情可言。以至于当她得知真相后,仍然恍惚,一度怀疑十一娘当真就是渥丹。
很奇异,明明渥丹对于感情之事从来看得淡漠,不同于十一娘现下的沉迷,但莹阳却当真找到了两人的共同点,她好像现在才有真实感,十一娘的确就是渥丹。
但这样的心情,并不适合与萧氏分享。
“听闻柳大夫已经能够站立?”莹阳突然问起均宜。
萧氏便更加喜笑颜开了:“行走已经无碍了,只是还不能骑射而已,阿家因为郎主逐渐康复,心情放阔,病情也大有好转,这都多亏了凌虚师公妙手回春,要说来,阿家也正筹划着邀请真人,以谢恩惠,只是知道凌虚天师乃世外之人,并不敢以俗礼叨扰。”
“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莹阳微笑。
她其实很想感谢柳均宜夫妇,对于十一娘没有嫡庶偏见的照顾,但这样的感谢当真不知从何说起,莹阳也只能尽可能的,用实际行动表达感激之情。
“我会亲往一趟邙山,请来师伯,为太夫人诊治。”
萧氏当然喜出望外,婆母的身体越渐孱弱,不仅他们夫妻,实在让所有家人都忧心忡忡,就连帝后,亦让尚药局的御医定期便来诊治,但起色实在不显,虽说因为均宜逐渐康复,婆母看似精神振奋,但家人都有准备,恐怕太夫人的寿元,已经不久了。
如果能请动凌虚天师,说不定还有转机。
韦太夫人却并不在意自己已经不久人世,但也能体谅萧氏的孝顺,听说此事后,极显开怀:“生老病死,谁也无法避免,不过若能给老身一些时间,亲眼看着慕阮诞下曾孙,也算幸事,且韦海池未死,我这里也堵着口气,不肯在她之前就下黄泉。”
太夫人重重拍了几下胸腔,哪里看得出已经老迈。
她不贪生,她只是难舍亲人,地狱里柳正还等着呢,能晚一日和这混账见面,就晚一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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