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山剑眉微挑,一字一顿,玩味般的咀嚼这个名字,“傅屿温?”
“对!”
傅长林握着手中的拐杖,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冷冷的哼道,“既然你不想给西西取名字,不疼他,也不打算认他,那就由我来。”
“我会尽我的所能,培养他的性情,陶冶他的情操,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再给他一个美好的童年,而且……他会是我傅长林唯一承认的重孙子,是名正言顺的傅家小少爷,也会享尽傅家所能给他的一切荣华富贵。”
“至于其他的女人,都是妄想。”
傅青山很有耐心听傅长林把话说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想说什么了,才接着他的话说道,“爷爷,不过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
傅长林气息一重,握着精致拐头的手微微收紧,又低头瞥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傅青山一眼,才收回视线,等着他有条不紊的回击,或是回讽。
这好像已经是他们这几年来相处的常态,除了他失忆的那会儿,他对他的态度,是晚辈对年老的长辈应有的恭敬态度外,其他的时候,他都寸土不让。
而他们的话题的中心,永远都是林嫣。
“说下去,我听着呢。”
傅青山闻言轻轻的笑了笑,再出口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讽刺,“就算你把温西的名字改成傅屿温,能代表我爱温暖,还是能代表她就是我的妻子?不,这个名字什么都代表不了,甚至还是个笑话。”
“林城谁都知道她温暖就是个笑话,妄想用一个孩子拴住男人,不管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在破釜沉舟,这种做法都不明智,简直可以说是愚不可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就从裤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声音低淡,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不得不说,能利用孩子成功上位的女人本就不多,她算是其中一个,至少她俘虏了您。”
“不过……”
傅青山还是之前的表情和动作,也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我可以认真的告诉您,别说您把他的名字改成叫傅屿温,就算叫傅爱温又能怎么样?在我的心里,她连林嫣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更别说嫁给我,当我的妻子了。”
“我还是不爱她,永远都不会爱她。”
傅长林的脸色一变,血压也跟着飙升,“你……”
傅青山的脸上还是霁月清风的笑容,没管他的反应,继续说道,“爷爷,不如这样吧,我手上有一个现成的办法,可以说两全其美,不知道您想不想听一听?”
傅长林冷哼了一声,干脆利落的说出一个字,“讲!”
“您要是真的很中意温暖的话,干脆就直接娶了温暖吧,然后再和奶奶把婚离了,反正是您中意的孙媳妇儿,不是我中意的媳妇儿,要解决,也是您自己去解决。”
傅长林动了怒,下意识的就举起了手中拐杖,却在看到他身上的伤时,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只是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傅青山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也能够感受到他略微粗重的呼吸,和拐杖收回去时而扬起的风声,他笑了笑,表情很淡,好像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这个表情,只有在林家丫头的面前时,才会露出多余的表情和别的样子。
总之,没有这么深沉内敛,淡漠无温。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这个孙子,刚刚过了而立之年不久,便已经叱咤军政商三界,在林城,可以说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见了他都羡慕,就是在感情方面太不让他省心。
如果他的感情,和他的事业一样顺风顺水,那他就真的能够安享晚年,什么都不管了。
傅长林没再说什么,也知道他说什么,傅青山都不会听,还会回讽他几句,他这把老骨头是真的跟他折腾不起也耗不起了,所以,就直接放了话,“话别说的太满,等你能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再说吧。”
说完,傅长林就迈着那双不算太利索的双腿,朝着病房的门口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傅青山低沉又淡漠的声音,“爷爷,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是不是就代表我和林嫣的事情,您今后不会再插手了?”
“先从这里逃出去,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如果你根本没有能力跟我斗,那你就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娶温暖过日子,忘掉林家丫头。”
话落,他就拧动门把手,接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傅青山将把玩在指间的香烟叼在嘴里,接着又摸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随后满脑子钻出的都是林嫣窈窕又纤细的身影。
他想她,即便她那么没心没肺。
但他……还是很想她,很想很想。
……
晚上六点四十分,星际酒店。
贺骁庭驾驶的车子穿过重重的雨幕,稳稳的停在了星际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
刚刚停稳,就有两名负责调度车辆的泊车人员走过来,分别为主驾驶座上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人撑伞。
贺骁庭迈开长腿下了车以后,便朝着身边的泊车人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打伞,接着就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边,并伸手利落的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坐在上面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嫣抱在了怀里。
从她和贺骁庭确定恋爱关系到今天,他们从来都没有像真正的情侣一样,做过今晚这么多暧昧又浪漫的事情。
虽然他没有过多的肢体语言,动作规矩又得体,就像是照顾一个朋友那样照顾她,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就像,就像在跟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贺骁庭对她来说,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从来都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他,而她也从来没有给他机会,让他对自己有所了解,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远不近的关系,但不知道随着婚期的临近,还是傅青山的重压之下,他终于袒露了一切。
包括他对她隐瞒已久的情绪和心思。
她越是想忽略,就越是害怕。
这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惯性,以往面对他时的那种坦然自若,云淡风轻,被忐忑不安取代,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对,还是错?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不会用那些低级的手段逼迫她,更不会利用她的愧疚,来逼她妥协。
他还是那个贺骁庭,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嫣儿,抱紧我,小心淋到雨。”
林嫣哦了一声,环吊在他勃颈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却始终没有靠近他,几公分的距离,好像隔着一整个太平洋。
就像是两颗心的距离。
贺骁庭没有感觉她的靠近,只是微微蹙起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快到让人察觉不到。
调度车辆的泊车人员在旁边撑着伞,遮住了两人头顶上方的那片风雨,而贺骁庭则轻轻松松的抱着她,迈着一双修长有力的长腿,阔步接近酒店的门口,全程都目视前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和情绪。
她脚踝伤得很严重,自己根本走不了,让他抱着走进去,是唯一的办法和方式。
可不知道是她太紧张了,还是透过衣料传过来的体温太灼人,她拼命的想躲开,可那些体温还是无孔不入,甚至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就在她准备再远离一些,头顶上方就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别躲了,再躲就掉下去了,乖,我快点走,很快就到了。”
林嫣始终低垂着头,没敢看他的脸,也没敢往旁边看,生怕会泄露自己的情绪,但她还是听了贺骁庭的话,没再继续躲,这样避免他尴尬,也避免了自己的尴尬。
毕竟热恋的情侣,而且还是未婚夫妻,这种动作,只能算是礼貌的亲近,连亲密都算不上,她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她既然答应了嫁给他,也就包括要被他碰。
即便不适应,也要强迫自己适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能后悔。
……
两分钟以后,贺骁庭就抱着她上了酒店门前的台阶,这时,刚好有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子缓缓的行驶过来,并停在了贺骁庭的车子旁边。
车子没有熄火,雨刷器也没关,透过前风挡玻璃上的那片扇形区域,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酒店门口的晦暗灯影下,那对和谐又出众的男女身影。
看到这个场景后的两秒钟,坐在驾驶座上的女人才关掉雨刷器,并熄了车火,随后就推开驾驶座的车门走了下去,甚至连伞都没撑,就踩着十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匆匆的朝酒店的门口跑了过去,并迅速的接近门口的那对男女。
贺骁庭抱着林嫣稳稳的走着,就听到身侧有高跟鞋落在满是雨水的路面上的声音。
他没回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去一眼。
贺嫣然咬唇跟了几步,才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哥,林嫣这是怎么了,即便下雨,也不用让人抱着走路吧?”
林嫣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即便再轻,也不可能轻到哪里去,而且看贺骁庭抱她的架势,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让她下来自己走。
不知怎么,胸口突然燃起燎原的火,然后在看到贺骁庭一脸温淡,甚至可以说是宠溺的神情后,胸口的火直接蔓延了全身。
贺骁庭没说话,像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贺嫣然咬了咬红唇,随后看向贺骁庭怀里的林嫣,“林嫣,我哥他每天工作都够辛苦了,好不容易休婚假,你就这么奴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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