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之后,几人终于吃完了,将碗也舔得干干净净,才依依不舍的将碗放了下来。
今日送来的羹汤比昨日更多,但几个女人都像是没吃饱的样子,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到肚子‘咕咕’的鸣响之声。
“吃饱了,就将尸体收拾了。”
宋青小等她们吃完之后,才踢了一下尸体,吩咐了一句。
几个女人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句,可能是有了前两日的经历,她们虽说仍感害怕,但却知道无法逃避。
顿了一会儿,几人相继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抓抬这具男人的尸体。
那尸体比昨日还要沉一些,大家怕他再回来,甚至抱猫的女子抱了一只沉实的香鼎与他的尸身捆在一起。
几女合力将他的尸体抬出船坊,扔进了江水里。
船坊内的地面上比昨日又多了些血脚印,绢儿与另外三人打了水,各自拿了把刷子洗刷着地面的血印。
只是与昨日的情况相似,无论她们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这些血脚印除去。
且随着江水浸入,那血色越渗越多,几乎要将船坊门口至床榻这一段木板全部染成红色。
“洗不干净啊——”
绢儿一面刷着地板,一面颤声叹了一句。
她越是用力,那血色便越深。
船身随着她的力量微微的晃荡,船底拍打着江水,发出‘哗哗’的水波响声。
天色逐渐暗了下去,第三夜即将来临。
可能是在这几日相处的过程中,众女有了共同的目的,不再像以往一样争风吃醋、吵闹不停,彼此的关系倒像是融洽了许多。
夜幕到来的时候,寒意侵袭之下,几女靠得更近,颇有相互依偎取暖之意。
这一点变化令宋青小不知是该忧还是喜,灯光熄灭之后,她感觉得到几女的目光若隐似无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透过黑暗在观察着她的状态。
黑暗之中,宋青小开始感到疲困。
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
从她踏入修行的大门之后,随着实力的增涨,灵力滋养她的筋脉,使得她早就已经不再需要靠睡眠、食物来增加自己的体能。
强大的神识令她可以保持神智的清醒,可此时她却觉得眼皮异常酸涩,肚子‘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船坊内份外静谧,几个还没有完全睡着的女人应该也清楚的听到了她肚子饥饿时发出的声响。
黑暗之中,有一种诡异的气氛萦绕在船坊之中,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宋青小并不慌乱,试炼场景的历炼令她性情沉着,忍耐力也异常惊人。
她强行抵抗着睡意的侵袭,每当眼皮酸涩的时候,就重重的咬一口自己的舌尖与嘴唇。
直到闻到血腥味儿了,刺痛将睡意逼退,令她保持着清醒。
她试图感应灵力,可筋脉仿佛与外界断了联系。
神识也在急速的退化,她在想要呼唤诛天剑的时候,被她蕴养在体内的小龙魂没有半点儿反应。
天一点一点的开始透出青光,船坊内的黑暗被驱离,但那股绝望与恐惧却较之半夜的时候更甚。
经历过前几日的遭遇,宋青小清楚的知道再过不久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等到天蒙蒙亮时,‘嗒嗒’的脚步声会响起。
那死于她手中三次的男人,会再一次回归,且一次比一次更强、更狰狞。
与这具永远无法打倒,并彻底杀死的尸体相较,她的力量越来越衰弱。
若是她力量彻底丧失的时候,又该以什么样的方法活下去?
一种恐惧感化为阴寒,钻入她的脚底,并迅速的蔓延至她周身。
“回来!”宋青小的脑海之中,响起了踏入红雾之前,老道士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唤着她退回去。
“回去吗?”她心中生出这样一个疑问。
仗着自己的实力,贸然进入此地,结果陷入了这样一个困境,“是不是真如师傅所说,我不应该进入这里?”
这样的念头刚一生出,悔意便如潮水般生起。
“进入百年之前,与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古人相聚,任务一无所知,独身一人,不如留守在黑船之上,至少我有力量在手,可以抵御煞尸。”
她默默思忖:
“再不济,有师傅、大师兄站在我的身侧,他们一定会拼了命保护我的。”
想到这里,她似是更加的后悔:
“我答应过师傅一定要回去的,可是如今我被困在这里,力量消失,我又该怎么回去?”
她越想越是沮丧,鼻尖发酸,眼眶中像是有水意要溢了出来般:
“若是我不能再回去,师傅不知道多伤心。”
“对了!”
她的目光一转,透过朦胧的光线,看到了被抱猫女放在船坊箱柜之上的那只小桶。
那是装羹汤的桶,每日凌晨的时候,就会有专人送餐来。
如今她的状态不佳,实力下跌,与她连日以来滴水未尽可能有很大的关系。
正如那抱猫女子所说,自己若是吃上一些,是不是力量就会恢复呢?
这个猜测一涌入宋青小的脑海,顿时令她意动无比。
她享受过实力超群的滋味儿,一旦力量退弱,自然便会令她心慌无比。
当曾经在她眼中弱小如蝼蚁一般的存在变得比她更加强壮、恐怖,足以威胁她的生命,令她无能为力的时候,她对于力量的渴望便成倍的增加,恨不能立即恢复自己的巅峰时期。
“等到羹汤送来的时候,若有多的,我一定要喝上一大碗!”
她暗自打定主意,想到此处,甚至贪婪的吞了一大口唾沫。
‘咕咚。’
声音在船坊之内无比响亮,其余几女一定听得十分清晰。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正在这个时候,宋青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从踏入红雾之后,却被拉入了百年前的场景时的那一刻,宋青小一直在想那女鬼所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发现力量减弱的那一刹,她确实有过惊讶,也有过疑惑,且在发现身体退化,饥饿、恐惧、疲乏等久违的感觉重现的时候,她曾试图以强大的毅力克制。
忍耐、克制对她来说已经得心应手,仿佛刻入她的心中,成为她的本能。
可她却发现,越是克制,那种感觉就越是钻心。
且这种没有目的忍耐并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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