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屋,周阳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其实再去一趟,还是能撸回来点。”
“那都多老高了,树枝子那么细,禁不住你,掉下来咋办?”周晨考虑的还是哥哥的安全,“摔着了不能干活,奶照样骂,哪管你是为了谁去上树的。”
周阳不说话了,他知道弟弟说得都对,只是对奶奶的做法有点不舒服。那么多榆钱,连顿干点的粥都不给做,他还想着能让妹妹吃顿榆钱团子呢,看来是吃不成了。
“大哥,骑马!”看大哥不高兴了,周晚晚赶紧过去分散他的注意力。
“唉!骑马!”周阳立刻来精神了,“站着骑还是趴着骑?”
“站着骑!”
于是,周晚晚被周阳放到脖子上,在屋里一边颠一边走来走去。
看大哥和妹妹高高兴兴地玩儿了起来,周晨也笑了。他赶紧把炕烧了,又收拾好了屋子,偷偷去厨房把菜刀偷过来,趁着还有点天光,削他的弹弓把。
第二天,周家的早饭吃得比平时还早,一吃完饭,周阳兄弟就被赶出来撸榆钱了。因为他俩一定要带着周晚晚,走到大门口了,还能听见周老太太的骂声。
兄妹三人都不当一回事,春游一样乐呵呵地出发了。
昨天晚上兄弟俩就商量好了,今天还是先去南山,然后让周晨回来送信,说撸不着榆钱了。然后他们去河套玩儿,看能不能找到啥吃的。
所谓的河套并没有河,也没有水。是十几年前干岔河改道留下的干河床,没遭旱灾的时候,河道深的地方会有几个不太大的水泡子,周围也会长一些芦苇,周阳计划的端午节卖苇叶就是要从这里剪,他们今天也是顺便看看芦苇长起来了没有。
到了南山,周阳和周晚晚在大榆树下等着周晨,让他回家报信。周阳教妹妹斗草,兄妹俩没玩儿几局,周晨就回来了,脸上还和走时一样,高高兴兴的。可周晚晚知道,周老太太一定会骂他们的,可见周晨完全没往心里去。
现在的周晨,对周老太太的骂特别有免疫力,听过就忘,从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心情。周晚晚仔细想想,这种变化,是从周老太太骂母亲,逼着周晨下跪道歉那次开始的。
周晚晚很乐于见到这样的变化,而且她希望不久的将来,周阳也能做到完全不受周家人的影响,这样,他们兄妹就能彻底摆脱周家,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河套就在南山和宋屯之间,过了小庙走不到一里地就到了。
周晚晚没见过这个河套现在的样子,前世,她有记忆时,这里已经是“全面治理干岔河工程”完工以后的样子了。那时候的河道,比现在宽了几倍不止,也深了至少十几米,河堤比现在高了很多。
现在的河套,还是一个宽几十米,深不到两米,两边连堤坝都没有的干沟,跟随处可见的冲击水沟没太大区别,也就比那些面积大了点。
站在岸上放眼望去,几个不大的水泡子躺在河道里,泡子周围长了半尺高的芦苇,翠绿翠绿的,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这里位于三家屯和宋屯的中间地带,两个屯子的小孩子都不太来玩,一是有些距离,自己屯子里都有比这个大的泡子和荒地,不用舍近求远。二是这里挨着南山,南山是三家屯的坟地,最近几年村里埋过来的人不少,扔过来的小孩也不少,被传成不吉利的凶地,家里大人一吓唬,胆小的孩子更不会来了。所以现在的河套虽然有春水碧草和河底细细的沙地,却没有一个人,很安静。
兄妹三人都不觉得怕,周晚晚自觉什么凶神恶鬼也没有自己来历蹊跷,真有,也是自己把别人吓跑。周阳兄弟因为母亲就葬在南山,对那里顺带也滋生了一些温情,哪里会怕呢。
三人快速地下到河底,先去看了看长势喜人的芦苇,又围着几个泡子转了一圈。周晚晚强烈要求摸摸泡子里的水,周阳只好抱着她摸了个遍。
周晨眼尖,在附近走了几步,就看见了水里的鱼。兄弟俩兴奋地观察了一下,这水里的鱼真是不少!比北大泡子里的还大!周晨马上要下水,周阳比较谨慎,拿枯树枝试探了一下,见岸边最深也不过半米,就想把妹妹交给弟弟,自己下去。
兄弟俩挣了一会儿,都想自己下水,周晚晚看不下去了,这里啥都没有,干嘛非要放个人看着她呀!周晚晚把周阳的老棉袄放到一块柔软的沙地上,自己往上一坐,让哥哥们下水,自己保证不动。两兄弟看妹妹坐的地方离泡子也就几步远,周围除了几颗草和芦苇,什么都没有,沟底又安静背风,才很不放心地一起下水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