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恪的目光逡巡在女人之间,滞了顷刻,扬声叫进了随着他的内侍福来寿。
“去把茉尔珠请来,就说她主子在这里,不必惊扰侧妃。”
应小檀闻言一愣,她固然怀疑侧妃,适才却并未提到这一点。她捉到赫连恪的眼神,两人堪堪对视上。
赫连恪看出少女的疑惑,不由一笑,“别坐在那角儿上了,到本王身边来,花末儿是吧,你且去耳房里洗把脸,归置好了再出来。”
花末儿称是而去,应小檀这才挪到了赫连恪的身边。
温暖的大掌立刻包住了她的小手,赫连恪神态从容,看起来十拿九稳,已有成算。
“前天明明知道本王来了,怎么还不吱声?”
应小檀下意识地想抽出手去,赫连恪一把攥紧,将她纤细的腕子扣紧,“躲什么?这是恼了还是怕了?”
“都不是。”应小檀倔得很,“王爷喜欢谁是王爷的事,小檀可不敢横加干涉……便是茉尔珠么,既然王爷赏识她,何不也封个昭训?”
赫连恪一哂,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嘴又乱说话,哪里是什么人都能封上昭训呢?你青玉姐姐没告诉你,达苏拉是御赐的女人,察可又有过身孕,因此才得了册封,就你一个走运,讨了爷的喜,白白占了便宜去。”
这样的说法确然是应小檀意料之外的,当初得知自己是头一个得到册封的汉人,她已经窃喜了许久,如今才知道,原来就算萨奚女人,若要得个名分,也是这般困难。
昭训这名头,愈发显得可贵起来。
“难怪么……”偏偏应小檀嘴硬,“这么稀罕的东西叫我得了,难怪人人都不见得我好。”
赫连恪眉心一挤,手上也添了几分力道,“胡说什么呢,谁见不得你好了?”
两人对视上,不必应小檀反驳,赫连恪已经回过味儿来,先是有人半路设伏刺杀,接着,茉尔珠又跳出来捣鬼。若说没人与应小檀作对,那当真是不可能的。
先前顶多牵涉上素来倨傲的良娣,眼下看来,侧妃也未必是清白的。
赫连恪摇了摇头,伸手将应小檀揽进了怀里,“不怕,本王护着你呢,这两桩事,不管查出来是什么结果,本王都不会叫你吃这个亏的。”
应小檀窝在男人的臂弯里呆了一会儿,虽则是熟悉的气息,但太久没有亲热,对她而言,这样的姿势更像是一种牢笼。
她不耐地挣扎了两下,逃脱出来,抬起头问道:“王爷失望吗?”
赫连恪有些惊讶于她的问题,愣了一下,“怎么这么问?”
应小檀耷拉着一双优柔的黛眉,就算是恹恹的表情,也显得格外惹人怜爱,“家宅不宁呗,这两桩事的主谋,左不过是您的枕边人……王爷就没有半点,识人不清的失望?”
温婉的一番话,却像是尖锐的针一样,刺到了赫连恪的心窝里。
怎么可能不失望……
似笑非笑地弯了弯嘴角,赫连恪揉了揉应小檀的脑袋,“乖小檀,有些话,你心里藏着就好,不必说出来,尤其是猜得**不离十的时候,更不该让对方知道。”
“为什么?”
赫连恪失笑,“给人家留点面子呗!”
说了几句话的工夫,茉尔珠就被福来寿领进了蘅奂堂。她像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刚迈过门槛儿,立刻就膝头一软,跪了下去。
赫连恪与应小檀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吭声,只是沉沉地望着茉尔珠。
少顷,赫连恪率先开口:“说吧,这药里面有什么蹊跷。”
茉尔珠牙关紧咬,一个劲摇头,“没蹊跷,奴婢不懂王爷的意思。”
赫连恪嗤出一声轻笑,“不说?”
他下颔微扬,福来寿立刻上前架住茉尔珠两肩,将人双臂反剪起来,用麻绳捆住,往外拖去。茉尔珠吃痛,当即大喊出声,“王爷!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福来寿狠狠掐了茉尔珠一下,她痛呼一声,又是嚎啕:“王爷……就算您要奴婢去死,也不能让奴婢做个糊涂鬼啊!”
应小檀一滞,忽然道:“福大人,你先把她放下……我有几句话想问茉尔珠。”
福来寿询问的眼神飘到赫连恪脸上,赫连恪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福来寿倏然松手。
“茉尔珠,你三番五次逼我喝那个药,有何用意?”
“奴婢冤枉,奴婢什么时候逼过您了!”
应小檀摇头轻笑,“你自然没逼过我,我当然也没喝……因为我没喝,才瞧见了你办的诸多好事。”
她胸有成竹地望着茉尔珠,意料之中地看到她惊惶的眼神。
茉尔珠狼狈地看了眼赫连恪,颤抖着问道:“你知道……你知道我和王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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