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于人杰同时脱口道:“皇仙遗尸!”
邹易点点头,继续道:“说来可笑,与其他养殖行业一样,养尸也分天然与人工。作为最早的养尸匠,八极郎中能够借助药物、棺木、土质、地理环境、星辰变化等因素,加速尸僵过程,自然也就用不了百年。这道理,跟如今的人工养殖是相通的。”
“当然,既然道理相通,相信你们也能理解,人工的,自然比不上天然的。所以起先我们以为王囊仙遗体自然僵化,才会奋不顾身地想赶在武派之前抢夺过来。人工的东西,某些性能上,总是不如天然的好。再者说,古代的酒,越陈的越香;这走尸也一样,时间越久就越厉害。毕竟再怎么说,这两样东西都有个共性——”
没等邹易说完,我俩又异口同声地道:“都是土里埋出来的。”
邹易苦笑道:“你俩不入行,实在愧对这悟性。不过,陈酒喝多了,最多也就是伤身;这养尸的行当浸淫得久了,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我们听他语气有些凄凉,不再追问。聊了一会儿,睡意袭来,于人杰似乎还在小声念叨着什么。我眼皮沉重,已没工夫细听,眼前闪过二叔和我爹的身影,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隔天一早,我们动身返回贵阳。我没见到跛唐,问庄闲他到哪儿去了。
庄闲解释说,昨晚王家打来一个电话,说是让跛唐帮忙去处理点事务。等那边事情弄完了,他和王昙等人会赶去贵阳跟我们会合。事出紧急,天没亮跛唐就走了。
我原以为我们曾家就够闹心的了,没想到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王家似乎比我们曾家还要折腾,撇撇嘴,不置可否。见米又准备妥当出来,宛如换了个人,又跟进山前那般明艳漂亮,我们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并肩往车站走去。
路上庄闲问我们,能不能猜到昨晚他爹电话里说的,张家邀请的那些都是什么人。我们都摇摇头。邹易小声道:“你们还记得茅一扬死前说过的话么?张家这次大张旗鼓,显然是碰到了大麻烦。说不定武派背后那股势力,已经向八极正面宣战了。”
我们都忧心忡忡地点头。米又接着他的话端道:“这么说来,张家这次开会,请的很可能是八极文派的代表。”邹易点头道:“没错。虽说不到万不得已,八极任何一家,不会轻易启动和气,但八极同宗一脉,一旦和气启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脱。”
于人杰和庄闲问和气是什么。米又解释道:“八极祖师爷早年定下的规矩。和气是指门中任何一家遇到危险或者困难,强制性要求其他家族施以援手的规定。只不过这些年,和气有些……变味。想要启动和气,求助的家族需向其他家族承诺一些东西。”
于人杰不依不饶地追问道:“什么东西?”
米又撇撇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邹易笑道:“家族通婚、结为亲家,诸如此类。”
于人杰惊叫道:“我去他大表姑,这不就是签卖身契么?你们八极……”见米又和邹易同时皱眉,于人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冲我眨眼坏笑道,“小曾同志,回头你随便找个家族混进去,想要甄萌、米又这些小妹子跟你走,洒洒水啦!”
我没心思听他歪歪,心里想着会不会在贵阳遇见二叔和甄萌,早已有些激动难安。一行人上了车,似乎各藏心事,也没多话,歪着脑袋闭目养神,中午时分就到了贵阳。
我们也没停步,径直打的去了之前去过的张家酒楼。酒楼白天宾朋满座,与我们那夜看到的情形完全不同。一名身穿旗袍的女服务员笑盈盈地在门口等候我们。我不禁回想起那夜杨淘淘迎接我们的场景,如今斯人已逝,忍不住唏嘘嗟叹。
我们跟着女服务员七拐八拐地,避开前厅喧闹的酒客,如那晚一般,去了地下暗室。
暗室依旧酒菜满席,气氛却不似那晚般轻松愉悦。所有人面沉如水,也不动筷,好像都在等我们。我环视了一圈,发现果然有许多熟悉的老面孔,正在席间寻找二叔和甄萌的身影,就听身旁传来一个女孩冷冷的声音:“曾大少爷,还记得我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