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嘶嘶”声,我们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从我们头顶上方蔓延来开。黑暗中,我能感觉到身旁的米又,浑身又像打摆子似的颤抖起来,知道头顶那东西必然不是善茬。邹易则轻轻拉了拉我们,示意我们默不作声地往过道急退。
退走的瞬间,我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就见眼前的黑暗中,好似有两盏暗黄色的灯笼,正直勾勾地冲我们飘来。灯身中有两道手指粗的黑缝,不时地左右瞬移。随着灯笼逼近,那种“嘶嘶”的怪声和腥臭味也越来越明显。我登时反应过来:这他妈是条蛇啊!
从这蛇大如灯笼的眼睛来看,我实在想象不出它到底有多粗多长。邹易等人应该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时间跟我解释。米又躲在我和于人杰身后,口中直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于人杰在我耳边低声道:“别慌神,慢点走,蛇的听力和视力都不好,只能靠舌头感知气味和辨别物体。只要别被它的舌头触到,咱就不怕这睁眼瞎。”正说话间,我们都听脚边传来“喀吧”一声,好像是谁踩在了脆裂的尸骨上,顿时心里一沉:糟了!
电光火石间,我们就见那条巨蛇灯笼般的眼睛,瞬间到了我们跟前。于人杰慌忙喊了声“蹲下”,压着我和米又的后背冲地面伏去。我只觉得脑门上的头发像是被那巨蛇的信子扫了一下,心中既慌乱又恶心,就听头顶“喀拉”声响,地面跟着传来“啪啪”重物坠地的声音,料想是那巨蛇弄断了洞顶的岩块,暗骂这东西他娘的成精了啊,居然也懂得打草惊蛇。
于人杰喝道:“别愣着,小心头顶!快滚!”我心道他怎么这时候开骂,就见他和邹易几乎同时翻滚身子,冲着那六口楠木棺材的方向折了回去。我恍然大悟,护着米又,也学着他俩的样子往回翻。山洞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几乎盖过了之前若有似无的酸腐气味。
我见于人杰二人居然又钻进棺材里去了,心中苦笑,也没奈何,拉了米又也跳了进去。
我们三人合力将棺盖合上。关起的瞬间,棺盖上方传来“嘭”地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条巨蛇发现到嘴的食物飞了,恼羞成怒,用蛇尾拍打棺材出气。我们四人挤在隐隐散发着酸腐味的棺材中,大口喘着粗气。米又缩在棺身一角,如同中了魔怔般,仍在不停念叨。
于人杰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这蛇他娘的吃啥长大的啊,怎么这么大?”邹易斜靠在棺身上,叹道:“这自然不是一般的蛇。你们还记得我先前跟你们说过的米家刺青么?”
我和于人杰同时嗯了一声,就听米又在角落里道:“这是修蛇,古代传说中的大蛇。”
我记得邹易当初跟我们说,八极米家的动物刺青是条巨蛇,先前进洞,米又也有提及,原以为就是个图腾信仰之类,没想到米家人这么实诚,还真弄个逆天的巨蛇出来。邹易当初说,米家修蛇的典故出自“封豨修蛇”;修蛇我们是知道了,可这封豨又是什么东西。
邹易苦笑道:“封豨其实就是野猪。古代人认为,野猪和大蛇都是贪婪残暴的动物,两者合用,指代贪婪成性的侵略者。而米家所谓的封豨修蛇,却还有其他的含义。这点我也不是太清楚,小米姑娘,还是你跟他俩说吧。”
米又往我们这边靠了靠,接过话端道:“修蛇是《山海经》中的神兽,传说身长一百八十米,蓝首黑身,作恶多端,喜食人类。后黄帝命后羿将其在遥远的西方斩杀。据说修蛇出自洞庭湖一带,所以它死了之后,尸骨化作巴陵的一座山丘,就是现在的岳阳。”
“哟,合着跟咱小曾同志是老乡啊。”于人杰打趣道,“老乡见老乡,抓你来煨汤。”
我暗骂这家伙都这时候了还没个正形,踢了他一脚,示意米又继续。米又叹道:“我也不清楚,米家当初为何会选这种动物作为家族标志。不过这封豨修蛇的说法,却还真不是邹师兄理解的那个意思。我们米家毕竟是养尸世家,这封豨修蛇,自然也跟养尸有关。”
“我们常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但事实上,修蛇当初还真是一口吞了只大象,三年才将大象的尸骨吐出。”见我们一脸惊愕,米又幽幽地道,“听祖辈说,米家祖师爷当年养尸,曾险遭走尸反噬,幸得山间一条巨蛇出手相助,才逃过一劫。为报救命之恩,祖师爷每次去山中养尸地探查,都会用野猪喂养那只巨蛇。久而久之,巨蛇与祖师爷之间产生感情,盘踞在养尸地附近不愿离去。祖师爷见它诚心守护,也就任由它去了。”
见我们沉默不语,米又接着道:“我们小时候,经常听族中长辈说这件事,加上从小炼蛊,跟毒虫蛇蝎接触也多,倒也不觉得新奇,只当是个故事。谁也没想到,这近乎神话般的故事,居然会被我们几个碰到。要是能活着离开,真该让家族中的人都听听我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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